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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咱们可在这儿l多住两日。”皇帝伸手,捻去她发间方才掉落的海棠花瓣。

姜握从桌上拿起半透明似的花瓣,刚要开口,一阵春风拂过吹动玉片做成的占风铎叮玲作响,当真是敲冰戛玉之声。

姜握听过风声,忽然道:“初见之时,是晋王请我为他算西域之行可安稳。”

她无需特意指出谁与谁初见之时,毕竟那一日在场的四人都明白。

只是如今能听懂的,自然只有她与皇帝两人了。

圣神皇帝也在榻上坐下来:这些日子,姜握其实很少提起崔朝,只是按部就班地起居坐卧。

而臣子陪葬皇陵的一应流程,自然是太常寺的人最清楚。于是崔朝棺椁至长安后,接下来的步骤,圣神皇帝就都交由长安太常寺卿带人妥帖料理。

姜握一直随行看着。

直到今日封土,她亲手将第一捧土轻轻抛在棺椁上,泥土打在木板上的声音,有点像沉闷的落雨。

许多回忆不免纷至沓来。

春夜温柔如许,在皇帝听来,姜握的声音也依旧如玲玲振玉,与悬挂的占风铎仿佛。

姜握看着对面的亲人:“当时我与他们道——崔使节骨有荣贵,必得晚途安惬,兼年寿久长。想来年少时波折,便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如今看来,我十几岁的卦象就颇准。”姜握还对着皇帝笑了笑。

十七岁的她,觉得人假如能活到六七十岁,那绝对算是年寿久长。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崔朝去的并不突兀,是很像一朵安静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