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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未乱,可苏若还是伸手又捋了捋,飞快转了话题:“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关景丞:“记得。”

苏若:“说出一件关于父母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关景丞犹豫片刻,给这番快问快答划上了一个暂停符。他缓缓道:“我6岁时,被父亲送入师门,思念父母,茶饭无心。一日早课,娘亲闯入学堂,抱着我大哭。她想带我回家,被父亲阻止,我记得她的身体温暖,也记得她离开时,脸上挂着泪痕一步三回头。”

苏若怔住。关景丞静静看她,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什么秘密,或许他来说,这只是段已经被他勘破的过往,无足轻重。苏若心中莫名有些酸楚,不知是为了那个自小离家的孩子,还是为了那个思念孩子的母亲。这让她稍稍改动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朝着关景丞柔声道:“城主,你来。”

关景丞起身行到她身旁,离她一步距离。苏若便再前行一步,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再度将他抱住。关景丞的身体似他的气场一般,微微地凉。苏若埋首在他胸膛,听他的心跳平缓,低声发问:“温暖吗?”

关景丞沉默良久方才答话:“暖。”

苏若轻声道:“你的娘亲抱着你哭时,可曾说过什么?她有没有说,别修这无情道了,碍天伦逆人性,便是飞升也没意思?”

这回,关景丞沉默的时间更长。可他终是回答道:“她说,修这劳什子道作甚?陪娘好好过一辈子,一家人和和美美,不比修行问道强?”

苏若松手,稍稍退开一步,与关景丞对望:“你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吗?”

关景丞浅色的眸中出现了一丝涟漪,却很快再不可寻:“于她而言,她没有说错,因为她只能看到这许多。她只是筑基期,很快便会故去。我与她有一段缘,这段缘贯穿她的整世,却只是我漫长路途的浮光掠影。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虚像终将消散,就好似胜败,就好似这一城纸醉金迷。而只有修行,是我的路,我将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