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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曾看榜的三人这下算是提早知道结果,穆苏并未说什么仿若之前的事不曾发生过,回礼道:“侥幸而已。”

祝景升在这里呆不下去,匆匆告辞离去;见其走后,江淮立马笑道:“得亏了他帮忙,这下都不用你自个儿前去看了。”

三人说笑间走到了告示栏前,心里有了底儿穆苏径直向榜首看去,果然看见穆苏二字,随后扫视一眼江淮、康旬的名次;于第一十六名看见江淮的名字,同江淮对视一眼,果然江淮也已瞧见了自己的名次,面上正扬着笑容,看来对于这个结局是极高兴的。

再往下看,过了许久才瞧见第三十四名康旬的名字,穆苏眉头微蹙侧头向康旬看去,只见康旬面色苍白,垂首不语,紧揪衣袖;江淮也顾不得高兴自己取得的好成绩,忧心的看向康旬。、

过半响,康旬抬头强撑起笑容开口:“无事,此次冬考一考完我便知道自己没考好,如此也是心中早有预料的,你们不必担忧。”

见康旬如此说,两人也不好再开口,只顺势安慰。

回了府中,穆苏心里还记挂着;不曾想自己游学两年多,江淮、康旬两人竟有如此多的变化,原本总是三人中学识稍逊一些的江淮奋起直追,已经到了书院中上游;而极具天资,勤奋刻苦的康旬却是出乎意料的一路向下,已是到了书院末尾,倒叫人唏嘘。

于此事便可得知寒门与富足人家终究是有些差别,江淮家中万贯家财,尚有老父坐镇,还有长兄奔波忙碌操持家业,一家人只望江淮读书考上功名,能够让自己改换门庭;江淮可一心于学业,旁的皆不用管。

而康旬便不同,家中老父老母需赡养,曾经的亲族需帮衬,自己的妻儿还需照看;琐碎俗务缠身,再不能一心一意求学,心杂了,成效自然显现出来。

除夕夜

穆苏同外祖父、外祖母守夜,三人烤着炭火吃些点心、果子,聊些闲话,笑声不断;窗外下起了南方极少见的冬雪,蒋氏看着一片一片飘落的雪花很是高兴,感叹:“竟下了雪,多少年不曾看见过了。”

“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好年。”苏章远抬瞧了瞧窗外,捋捋胡须轻笑。

年后,新年的热闹气氛还未消散,路上还能看见炮竹的碎屑,总角孩童荷包里还能掏出些压岁钱上街买糖;马车上蒋氏捏着手帕擦拭略微湿润的眼眶,穆苏轻抚蒋氏的后背默默宽慰;心下有些愧疚,这些年他四处奔波,就算未游学前,每每也是泰安府、临淮城、京城各处来往,不然便是整日在书院。

一出门便是出远门,且耽搁时日甚多,总让外祖母牵肠挂肚,这两年游学更是久未在家,如今又要离家,若是顺利日后或许回临淮的机会更是少;算下来他实在是不孝,从未好好陪陪外祖母;想着眉眼微低。

蒋氏很快便看出了穆苏的心事,忙开口:“男儿志在四方,你莫要牵挂外祖母,外祖母只是不舍你。”

“嗯。”穆苏点点头。

很快,马车便在码头前停了下来,江淮、康旬二人早已在此等候;“穆兄,你可来了。”江淮远远便朝穆苏挥手,说着还迎上前来帮穆苏提行李,走近才低声同穆苏诉苦:“你若是再不来,我便要被家中人给念叨死了。”

穆苏闻言,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江家的一大家子人顿时也觉有些头疼;江家可谓是举家出动,江父江母尚且不论,江淮长兄夫妻连同其一子一女,还有江淮已经出嫁的两位姐姐也是前来相送,并拖家带口;这阵仗委实有些吓人。

远处康旬也正同家人告别,老父老母泪眼婆娑,站于一旁的妻子一牵一抱两个孩子眼眶里泪水也是不停打转;还有两三位穿着体面的,似是康旬族中之人。

好一番折腾,直至船夫吆喝开船,才登上了船;立于甲板前,三人各自望着自家亲人,离别愁思萦绕心头,便是一直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江淮现下也终于意识到了当真离开生活二十年的家乡,眼底多了许多不舍之情。

穆苏离家次数甚多,倒是没那麽伤怀因而自觉担任起了劝慰两人的任务;所辛都是年仅二十的年轻人,一两天后两人的注意力便转到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激动当中,每日还要在甲板上看看景色。

船行四日在嘉庆府码头停下,他们要在这里暂做休息船家会补充吃食货物,第二日一早便启程离开;在船上漂浮了四日多,江淮、康旬两个从未坐过如此之久船,脚一踩地面上心里顿觉踏实不少;寻了间客栈,饱餐一顿之后,两人回房洗漱便倒头而睡,想来船上睡着还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