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跟容峥一样的小笨蛋还是跟盛承鸣一样的大笨蛋?

宿怀微顿,旋即笑开:“怎么会,棠棠是最聪明的。”

他夸容棠听起来很不走心,可又偏偏让人觉得很真诚,于是容小世子那点微妙的情绪散开,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他跟宿怀并肩往前走,双福双寿跟在后面,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他们的话音。

容棠便道:“盛承鸣特意提点容峥,大概率是因为他想要有动作,提前跟容峥透底,以免他误事。”

宿怀点头:“嗯,合理。”

容棠:“二皇子前段时间做出了好几件大功绩,正是得陛下赏识的时候,张阁老在朝中资历深、门生又多,本来正意气风发,可陛下为了安抚蕙贵妃母子,此次折花会给的彩头未免太过恩宠,超过了庶皇子应有的规格。”

“夏元帅一生戎马、脾气火爆,在朝堂之上本就是说一不二的蛮横性格,很是看不起文人,此次盛承星分明没做出任何政绩,却得此殊荣,更是为他添了气焰,怕是早就引起了二皇子党不满。”容棠慢悠悠地说,一路走得很悠闲,看到一只蹿过花丛的小奶猫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看附近有没有窝。

宿怀也不催促,只是越听眼睛越亮,不满足摸索腰牌,径直上前抓住了容棠的手:“然后呢?”

容棠低头瞧了一眼,并未挣开,任他抓着自己,像小朋友牵手过马路似的。

容棠便继续说:“若是死的是旁人,王孙公子也好,高门贵女也好,哪怕是临渊学府的清贫学生,如此多的官员在此,定然不会草草了事,就算随便找个事故缘由,盛承星也一定会给个理由搪塞过去,之后是安抚还是赔偿,都可以私下解决,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宿怀握住了容棠,手却又有点痒,没忍住在手背上蹭了蹭,容棠眉头一皱,偏过头瞪了他一眼,大反派立马就乖:“我不蹭了。”

容棠盯了他两秒,收回视线,但手仍旧由他牵着,说:“如果是别的小厮下人,也不难解决,赔一笔钱就能……”他皱了皱眉,似乎想将自己的思维贴到盛承星身上,然后想到一个词:“就能打发的事。”

他本质不喜将人命看得这样轻贱,但这却是不容置喙的事实,他再不喜也没有办法。

容棠有些烦躁,道:“所以说这事本身并不难,死了一个人而已,在盛承星盛承鸣眼里,都是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盛承星只会觉得晦气,扫了他和朋友游玩的雅兴。”

宿怀安抚性地捏了捏他:“棠棠不用跟他共情,你跟他不一样。”

容棠原皱着眉,闻言沉默了一瞬,轻声嗯了嗯,然后说:“但偏偏死的是盛承厉身边的嬷嬷,这事就不一样了。”

“五皇子在宫中是最不起眼的存在,他的兄长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看不上他。既不觉得他有能力跟自己争夺皇位,也不打心眼里认为他是自己的弟弟。严格算起来的话,他在盛承星眼睛里还不如身边一个从小跟到大的小太监重要,所以他身边死了人,哪怕是死在自己庄子上的,盛承星也不会管。”

“既不会调查死因,也不会给予赔偿,甚至不会装模作样地表达一下哀痛,他只会命人将嬷嬷就近找处坟地埋起来。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盛承厉也没有背景和底气跟他争,最大的可能就只是忍气吞声吞下这个委屈。”

容棠说着轻嗤了一声,似乎觉得盛承厉会吞委屈这件事听起来就讽刺,但他并不想将情绪带给宿怀,所以没有纠结这个,而是继续说:“但二皇子在这,张阁老作为盛承鸣的外祖,是天然的二皇子党,此次折花会最后胜出的庶吉士又会直接进入他的势力范围之内翰林院,所以无论如何,为了报复也好、解气也好、未雨绸缪也好,张阁老定然会借此事参三皇子一本。”

他顿了顿,眉梢轻轻蹙起,不着声色地瞥了一眼宿怀,似乎想将这个话题轻巧地带过去。

宿怀却难得追根究底,问:“以什么缘由呢?”

容棠:“……”

没办法,他只能诚实回答:“兄弟不睦。”

宿怀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容棠下意识地将交握的手攥紧了几分,看起来特别乖地将手蹭进了他掌心一般,声音软软,尽量不惹宿怀不悦。

“当今陛下得位不正,但偏偏又是个极度在乎名声的。先帝……惨遭他杀死,为了不被天下百姓弹劾他弑兄,他甚至为自己的行为找了无数冠冕堂皇的理由修饰,自然不会允许臣子说他的儿子不睦,以免任何会被后人诟病他的血脉就是会杀兄戮弟的可能。”

容棠声音很轻,散在初夏的光阴里,只有宿怀一个人能听见。

他这番话传出去分明大不敬,是随时会被砍脑袋的大罪,可他就这样坦然地跟宿怀随口在这间园子里聊,清楚地告诉他先帝是无辜枉死。

宿怀清楚这不是幻觉,却……仍有一种眼前人似是泡影的错觉。

否则无法解释他分明是容明玉的儿子,却话里话外都向着先帝。

宿怀喉结动了动,声音放轻,好像怕戳破了泡沫,道:“然后呢?”

容棠说:“我听说五皇子生母早逝,自幼就是这个嬷嬷带大的,月嬷嬷对他来说犹如养母,更何况前些日子她刚刚闯过太医院,在陛下那里留了印象,这样一个人的死亡,若是不追究,自然不会引起轰动,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