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柳文韬资历颇深，且弟子傅芝又是太子詹事，倒不好撕破脸，只得随他去了。</p>

这么一来，原本针对秦放鹤的部分火力，就在无形中被柳文韬分散了。</p>

外部干扰减少，秦放鹤得以专心暗中做事，明面上也效率更高，对这个同盟颇为满意。</p>

阿嫖也没闲着。</p>

她久违的没有离京，几乎日日与董娘一</p>

起接受秦放鹤填鸭式地理、生物教学，孟太医的医术补习，私下里还要不断预演航行期间可能发生的摩擦及应对方式。</p>

为了尽可能提高成功率，降低死亡率，秦放鹤竭尽所能，亲手为两个姑娘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p>

陌生的地理和环境，全新的物种一切都是那样新奇，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p>

短时间内海量信息的疯狂涌入，让阿嫖和董娘极度兴奋，时常失眠。</p>

“这不是做梦吧”董娘无数次这样问。</p>

师兄真的不是神仙吗</p>

若果然是一片无人知晓的大陆，他又为何如此了解</p>

一切都说不通。</p>

但甚至就连陛下都默许了</p>

每每想到这一点，董娘都有种近乎毛骨悚然的荒诞感。</p>

就好像天降神棍，神棍说我做了个梦，只要按我说的做，丰衣足</p>

食、开疆辟土的梦境就能成真</p>

然后上到明君，下到贤臣，都被蛊惑，心甘情愿地集体参与到一场异常盛大，却拿不出任何实际证据的戏码中</p>

这难道不可怕吗</p>

是师兄疯了，还是所有人都疯了</p>

她曾问过董芸，“母亲，您不怕我出事么”</p>

董娘原本以为，出海这样危险的大事，家人一定会阻拦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各种说辞，也做好了漫长斗争的准备，可谁知</p>

董芸一副过来人的神色，“若阿嫖不去，你也不许去，这么说，你懂了么”</p>

整个董门的人都太了解秦放鹤了，不管前期听上去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是他亲口所述，就一定能成</p>

哪怕世上九成人夸大其词，秦放鹤也必然是剩下的一成。</p>

往前数几年，谁能想到钢铁巨龙满地跑，胜过骏马呢</p>

你会怀疑一个厨子做不出好饽饽么不会。</p>

那么，你就不会怀疑秦放鹤乱来。</p>

就是这么简单。</p>

而他们也太了解秦放鹤在阿嫖身上倾注的心血，他绝不会让阿嫖平白冒险。</p>

董芸甚至感激秦放鹤主动找到董娘。</p>

董春退了，秦放鹤虽然是董门中人，但他毕竟姓秦，有自己的亲朋好友，一旦董春去世，与这边的关系势必会变淡，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p>

甚至董芸自己也老了，可她的孩子还有漫长的人生，她不得不为此早做打算。</p>

儿子倒也罢了，自能科举，可女儿呢</p>

董娘没有成亲，没有后代，又不像阿嫖为县君，朝廷供养</p>

来日我再故去，董娘与秦放鹤之间的牵绊，更浅一层</p>

谁人能庇佑她</p>

富贵险中求，这是董娘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既然阿嫖敢去，她为什么不能搏一搏呢</p>

亲自去了，功劳就能落到自己身上，落到自家，至少能保全一代人</p>

董门上下，都如董芸一般心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