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艺速成班(要命一条,要分不可能(捉...)

任务又失败了 西西特 8700 字 7个月前

这两者有关系?陈子轻忽然说:“我还没在你床上睡过。”

迟帘二话不说就爬起来,拉着他上楼。

“诶诶诶,我不是想去睡,你慢点,”陈子轻被拉得一个踉跄,他头上的毛巾垂在他脖子上面,随着他走动晃个不停,擦过的皮肤有点痒,有水珠浸透毛巾往下掉,打湿他肩头和领口,地板上也落了点,不是直线,是凌乱的曲线。

因为迟帘拉他走得非常快。

他们好像错过了时间来晚了的新人,匆匆忙忙往婚礼上赶,一大群宾客在等着他们。

门推开以后没有宾客,有的是色调丰富的偌大卧室,床头是迟帘臭美的照片,看着就很舒服的单人沙发背对门口,几本课外书堆在地上,一块抱枕随意丢在墙边……

大片落地窗映着两个拉着手的少年。

迟帘找遥控器把窗帘拉上:“以后一三五在你床上睡,二四六在我床上睡。”

陈子轻心想,迟帘还是有点理性的,没想着每天睡一起。

“那礼拜天呢?”

迟帘理直气壮:“礼拜天要么去你房间,要么来我这儿,二选一。”

陈子轻:“……”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迟帘明白不能天天同床,血气方刚受不了,但是他妈的,分开更受不了。他踢开门边的红黑色箭筒,对上陈子轻撇来的视线,正儿八经地说:“我这不叫乱。”

陈子轻会意道:“我懂,乱中有序。”

迟帘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陈子轻上次进这间卧室也是被迟帘拉进来的,他当时没打量,现在环顾了一圈,架子上的各种模型中混着几个廉价小物品,和古瓷瓶里的玫瑰。

迟帘在他耳边说:“好看吧,快夸我。”

陈子轻费劲巴拉地组织语言:“瓷瓶上的纹路很繁琐显得精美,瓶口跟瓶身的比例很具有东方神秘美感,瓶身底下延伸上去的线条恰到好处,整个瓷瓶……”

迟帘捏他腰:“谁让你说瓷瓶了,那玩意儿只是个衬托,又不是主角。”

陈子轻被捏得一抖:“瓷瓶很配花。”

“我挑得都要累死了。”迟帘盯着他的嘴越凑越近,又要接吻。

陈子轻赶紧分散迟帘的注意力:“你睡衣穿反了。”

迟帘低头一看,我操,真的反了,他就这么穿着反了的睡衣逼逼了半天,一直都没发现。

“怎么不早提醒我。”迟帘脱下睡衣翻边。

少年上半身只有大片白和一点粉,肌肉剥而紧实,很漂亮,骨骼还在生长。

陈子轻默默看天花板。

迟帘穿好睡衣跨到床上,把被子一掀对着他说:“上来。”

陈子轻还没表态,就又听见迟帘嘀嘀咕咕:“被子是蓝色的,刚好是你喜欢的颜色。”

他怔了下,街头采访时说的话,迟帘记住了啊。

卧室靠近门的地方亮着一盏小灯,床这边接近昏暗,陈子轻跟迟帘挨着,他们两边都空了一大块地方。

迟帘捉他的手指:“下次别哭了,你一哭我就烦,我一烦心脏就疼。”

陈子轻没去想今晚听歌流的泪。

“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迟帘啃竹笋一样啃两下他的指尖,“别用哭那招,你又犯不着。”

这份温柔来得生疏不自在,却真挚。

陈子轻说:“好……”

迟帘往下躺,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肚子上面,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我第一次,很多事不太懂。”

“顾知之,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

就怎样,凶没用,揍又舍不得,难不成以“分手”相逼,他才不说那么晦气的话。

迟帘解他睡衣,去掉阻碍物继续贴他肚子,恶狠狠地说:“我就告老师!”

要把人吓死的样子。

陈子轻反正没吓到,他想了想,郑重地说:“我不喜欢心思多的,你这样我就很喜欢。”

迟帘从他身前的被子里探出头:“你拐着弯说我傻白甜?”

陈子轻说:“我没有。”

迟帘坐起来,被子滑在他身后,他气得脸都青了:“你还没有?”

陈子轻不来虚的:“我是说我没拐弯。”

“顾知之!”迟帘扑上去压他。

没用手臂撑床,整个严严实实地压了上来。

他们相连。

陈子轻的睡衣下面两颗扣子是解了的,露着小麦色的肚皮,迟帘的睡衣抽绳硌着他。

气氛好暧||昧,少年人一腔热血想要化为岩浆浊液,却又慌张茫然。

陈子轻吃力地把一条被压着的腿拿到外面,屈了屈。

迟帘下意识伸手去抓过来,架在自己肩头。

反应过来以后,迟帘猛地跳下床跑进卫生间,反手甩上门粗粗地喘息,他在黑暗中扇自己:“怂包。”

然后连夜下单必需品。

天麻麻亮的时候,迟帘还捧着手机像在研究什么学术界的文章,一个雨伞几十种类型,基佬的钱这么好骗?

他一边吐槽,一边全部下单,什么时候用再说,先买了放家里。

放哪是个问题,干脆放发小那。发小有三个,迟帘一寻思,锁定了各方面最合适的谢浮。

快递到了的当天,迟帘拿去谢浮房里拆。

谢浮把剪刀递给迟帘:“你们小情侣制造惊喜,还要连累我这个单身狗。”

“不算惊喜。”迟帘用剪刀划开纸盒上的透明胶带,撕拉掰开盒子倒出里面的东西。

周遭没了声响。

迟帘挨个拿起来看使用说明和生产日期,不知不觉沾一手油,他嫌恶地蹭在纸盒边沿:“这他妈的,怎么还往外漏。”

“好像没漏,是包装袋外面的。”迟帘看完一个就扔一边。

大概是发小许久没动静,迟帘古怪地抬头。

谢浮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剥开放进口中,他踢了踢缠着一圈防震薄膜的瓶子:“这些东西你在家不能拆?”

“你踢什么踢,这是老子的决胜法宝。”迟帘拿走那瓶润油,“拆是能拆,就是不好放。”

谢浮听出了他的意思:“你放我家,没想过我爸妈发现了,我要怎么解释?”

迟帘嬉笑:“你爸妈是我们几家里最开明的。”

谢浮也笑了下:“再开明也不能接受一个在念高三的儿子买成人道|具。”

迟帘说:“什么道|具,这是学习用品。”

谢浮声调冷冷的:“既然是学习用品,那你藏什么?”

迟帘拧眉站起身,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发小:“你吃枪子了?”

“不能发就不能放,搞这些没意思。”迟帘弯腰把地上的东西都塞进纸盒里,准备端走。

谢浮揉眉心:“没说不能,放着吧。”

兄弟间不扭捏没仇怨,迟帘闻言手一松,纸盒掉回了地上,他磨蹭手上的滑||腻:“行,那我放你这。哪天我要用了就来拿。”

谢浮打趣:“干脆你发个信息,我给你送过去?”

迟帘不领情:“只能到家门口。”

谢浮扫了眼卖家手写复印的产品推荐使用心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里藏了什么宝贝,生怕被人发现偷走。”

迟帘曾经对着发小们贬低他对象,如今却不能容忍发小拿他对象开玩笑,即便没有恶意。

“老谢,我很稀罕顾知之。”迟帘沉着脸。

谢浮的站位有变化,鞋底不巧地踩住地上那张复印纸:“稀罕到不分场合的接吻,你是真没想过那晚如果被别人看见了传出去,你要怎么收场。”

迟帘被对象哄好了,已经不再为没发生的事焦虑,他去桌前抽几张纸巾擦擦手,丢掉纸:“要命一条,要分不可能。”

吊儿郎当得好似是随便说说,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认真的,谈个恋爱谈这么狠。

谢浮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到最大:“这话你们小情侣关起门来说就行。”

“怎么动不动就把你们小情侣几个字挂在嘴边。”迟帘开门的时候想到个事,停了下,“说起来,我跟他最近能有质的飞跃,还是多亏了你。”

谢浮摆摆手。

热风不但往他脸上吹,还钻进他房里,试图赶走冷气占据此地,异想天开过于天真。

热风形成浪一阵接一阵,谢浮在找儿时那条小狗尸骨埋葬地,上面全是草。

谢浮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他以兄弟的口吻叮嘱道:“注意点,高中生要节制,免得影响课堂效率。”

“没事儿,我有分寸。”迟帘走了出去。

老谢向来阴晴不定不打常规牌,他不觉得有什么反常,倒是老季,怎么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也不和他们一块儿在食堂吃饭了。

不会是被他秀恩爱秀刺激了吧?那就也找个谈呗,又不是找不到。

迟帘刚出谢家,奶奶就打来电话,老人家说话没什么精神气,问他吃没吃饭,在做什么。

“奶奶,你哪不舒服?”迟帘严肃地问道。

“哪都不舒服。”

迟帘一听就知道奶奶没什么大问题,多半是跟那个世家的女儿有关。

果不其然,迟奶奶说的就是这个事。

那小姑娘她是真的满意,瞧着哪儿都好,可惜啊,一家子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外地。

在京市都不联系,分隔两地就更不可能了。

迟帘伸脚在墙边的草里拨拨,没见到蛐蛐,他还想抓一只回去给顾知之玩呢。

“奶奶,您是不是又忘了您孙子还没高中毕业?”迟帘进家门。

“奶奶只是让你多交朋友。”迟奶奶有自己的担忧,“你一天到晚只跟你的发小兄弟在一起打游戏,不和女孩子玩哪行。”

迟帘的神经绷起来了点,他半试探:“奶奶不会是怕我喜欢男孩子吧?”

手机那头一片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迟帘不走了,他蹲下来,一屁股坐在打磨过的黑色砖石上面,抬眉看着林木喷泉后的四层小楼,楼里是他对象,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煽情也会传染,他就被顾知之传染了。

电话里响起老人受惊过度的苍老声音:“我看你是不想有奶奶了!”

迟帘扯起唇角:“奶奶不气,我不开这种玩笑了。”

“你赶紧多加女孩子微信,在学校没时间,放学总有时间。”迟奶奶拍着胸口喝水,“就交普通朋友,别对哪个女孩子胡来,给人许诺这个许诺那个,你现在又负不了责。”

迟帘很想说他怎么负不了责了,他不就是还年少吗,这也要被偏见。

老人家已经换了个话题:“孙儿,我想小知之他奶奶来京市玩,她不肯。”

迟帘的面色变得难看,他忘了那个能成功利用他奶奶达成目的的老人了,那是个很会打感情牌的厉害角色。俗话说家有一老等于一宝,他跟顾知之头上压着两个宝,两座山。

奶奶在等他给意见,他心不在焉:“有的人不喜欢离开家。”

迟奶奶沉吟片刻,做了个决定:“那我去找她。”

迟帘看见顾知之出来接他了,他老早就伸出一只手等着被牵:“行,带两个人。”

迟奶奶没听孙子的话,她一个佣人都没带,自己背个包就去了桐市。

好一番找才找到大山里的村子。

顾奶奶当时在地里施肥,她见到被村长领过来的迟奶奶,只惊诧了一小会就在水坑里洗洗手,带人回家去了。

不过顾奶奶没和迟奶奶走一起,她挑过粪水,身上难闻。

迟奶奶在顾家小屋转悠一圈,惬意地找了把竹椅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晒的玉米,小鱼,菜干,什么都新奇。

顾奶奶用过年的水准招待了她。

其实迟奶奶只想吃地里种的小菜,不想吃大鱼大肉,但她没说,她吃了两碗饭。

迟奶奶在家是戴珍珠耳环跟项链的,来这之前全摘了,穿的也朴素,她有意想和顾奶奶好好叙叙旧。

谁知顾奶奶不怎么和她说话,就只是忙,在家一会扫个地,一会擦个灰,一会泼个水,到了外面就更忙了,走个路都要捡就几根柴火拿手里。

迟奶奶跟在顾奶奶后面,她去哪,自己去哪。

就这么过了两天,迟奶奶还在顾家,她在中间的屋墙上看到了一张奖状,是小知之幼儿园得的奖,“全勤小明星”只有一张,上面一点灰都没有。

小知之学习是差了些,但他性情品格都不错,将来不会过不好的。

院子门口突然传来“咚”地声响,顾奶奶扛着锄头要去地里,迟奶奶赶紧跟了上去。

这天下午,死晒的天气,顾奶奶晕倒在田埂上,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屋里。

迟奶奶一个人把她背回来的,幸好平时有锻炼,不然哪搬得动。

顾奶奶挣扎着想爬起来,没成功。

迟奶奶来这儿以后第一次叫她名字:“秀芳,你今年体检了吗?”

顾奶奶没听到似的,再次尝试着爬起来。

迟奶奶看她裤腿下露出来的一截腿,浮肿成什么样了都。

顾奶奶快速把裤腿往下一拽。

迟奶奶看不到腿了,就看她那张没点正常气色的脸:“你不会没体检过吧?”

顾奶奶已经坐起来了,她找鞋穿,袜子上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迟奶奶起身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份病例,她犹豫着问:“秀芳啊,你是不是……”

一只枯瘦的手伸过来,用力拽走病例砸在床上。

迟奶奶吓一跳。

顾奶奶绷着松垮蜡黄的脸,眼神有些骇人:“颜心,你来我家做客乱翻我的东西,还有没有点做人的礼貌?”

迟奶奶养尊处优多年,哪受过这气,当下就红了眼:“你晕了,我去你屋里看有没有什么药,找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倒你的那个小柜子,我收拾的东西发现的病例!”

顾奶奶知道误会一场,脸色却没半点好转。

迟奶奶拢了拢花白的发髻,她情绪管理好,此时已经平复下来,柔声问:“秀芳,你的身体,你孙子知道吗?”

顾奶奶瞬间剑拔弩张:“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上次也只是电话联系,我用人情道德绑架你,这点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来我这也只是你好日子过够了没劲了想找点新鲜事做做,没必要装亲近关心我的病情。”

迟奶奶伤心了,晚饭没出来吃。

顾奶奶去厨房揭开锅,把放在锅里热着的一碗饭菜端出来,抹掉碗底的一层饭粒端去屋里,敲敲门。

“我不吃。”迟奶奶怄气。

门外没动静了。

迟奶奶在屋里越坐越生气,她气不过地打开门,以为走了的人没走,还端着碗站在原地。

就在迟奶奶要尴尬地关门时,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顾奶奶把碗筷塞她手里,咳嗽着坐到门槛上面:“他不知道。”

迟奶奶蹙眉心:“为什么不告诉他?”

顾奶奶和她同岁,站一起像差了辈分,有钱人保养,穷人耗命。

屋门口响起顾奶奶的声音,不含一丝纠结痛苦,更没有抽泣哭腔,她平平静静地说着。

“他在上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要适应京市一中的高强度学习,要独自面对同学们的排外环境,要准备高考,我跟他说什么。”

“一个没出校门的孩子,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天塌下来当然是我这个做奶奶的顶着。”

“我只盼我不在了,他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有想做的事,这几样可以靠努力,其他都是命。”

“别让我孙子知道,你要是说漏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迟奶奶小声:“就跟我不会做鬼一样。”

顾奶奶在等她的承诺,她拿起筷子在碗里戳戳点点:“我不会告诉小知之。”

“你发毒誓。”顾奶奶不能让这件事有一点意外。

迟奶奶:“……”

她不敢置信:“秀芳,我是个两只脚进棺材的人了,你要我发毒誓?”

顾奶奶泼辣地抄起扫帚:“你发不发?”

迟奶奶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赶紧端着碗躲到一边:“我要是违背承诺,就让我没有重孙。”

这誓很毒,顾奶奶把扫帚往地上一扔。

迟奶奶夸张地擦擦不存在的冷汗,其实她能理解秀芳的做法,到她这个岁数对生老病死是释然的,可小年轻不会。

小年轻会难过。

就像她怕她走了,孙儿没了奶奶。

迟奶奶叹息:“你自己想通了,实际上瞒能瞒得了多久?你看我这不就误打误撞发现了你的秘密,小知之早晚都会知道的。”

“那就晚一点知道,越晚越好。”顾奶奶拍着裤子上的灰,“我会想办法拖到他考上大学。”

迟奶奶在心里冷哼,想办法?自以为是!她打算联系自己这边的人脉,找渠道买一些进口的药。

“我这个月在你这住下了。”迟奶奶吃了口饭,“你也别有压力,我不用你顿顿给我杀鸡炖肉,随便炒个菜就行。”

顾奶奶按着腿迟缓地站起来:“顿顿杀鸡炖肉?那除非我去卖血。”

迟奶奶瞪她的背影:“你这人听话不听劝,我后半句你是一个字都没听。”

“你们城里人的随便跟我们乡下人的随便,不是一种意思。”顾奶奶走了一小段路就歇在屋角,院里洒满月光,虫鸣在唱岁月安宁,只有它们能懂的岁月安宁。

“我说不过你。”迟奶奶吃了点饭就不想吃了,她怕屋角那位说她贵人不知人间疾苦浪费粮食,就强撑着吃完。

顾奶奶背对她手指小屋:“你也看到了,我家就两间破房子,你帮我孙子进京市一中已经还了当年的人情,现在你再做别的,我报答不了你。”

这是猜到迟奶奶要给自己治病了。

迟奶奶无视她的生分,可惜道:“小知之要是女孩子,就能做我孙媳。”

顾奶奶说:“那幸好他不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