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艺速成班(公开加订婚(中间有新内容...)

任务又失败了 西西特 8640 字 7个月前

谢浮在长廊尽头收放毛笔字用具的房间,他背对房门靠着一个木架。

陈子轻走到他身后,半蹲着看他打游戏。

谢浮手上操作不停,放技能不使劲不慌乱,有股子行云流水的散漫。

陈子轻觉得谢浮打游戏都赏心悦目,他坐下来:“孟一堃知道我们的事了啊?”

谢浮说:“他看到我们在车边拥抱。”

陈子轻无法想象孟一堃当时的表情:“怪不得他瞪我。”

谢浮歪倒在他身上:“跟我告状?”

陈子轻摸了摸鼻尖:“是啦。”

比起否定,谢浮更喜欢他承认,所以他这么说。

果不其然,谢浮的气息略微滞了一瞬,下一秒就粗了些,他把敌对一波收了,奶妈亦步亦趋地贴着他,他说:我老婆在看我打。

奶妈是个机灵的,马上就不贴贴了,大局要紧,队里需要抱紧大腿。

她哪知道,队里的大腿把手机给老婆,让老婆打。

陈子轻很久没打游戏了,他也没玩过谢浮的角色号,打得吭吭哧哧十分卡顿。

那奶妈问谢浮:换你老婆打了?

有队友说:吵架了,哥们边哭边打的吧,跑个直线都在东倒西歪。

奶妈:我的锅,这把要是输了,我切腹。

陈子轻认真地犯着错,他意识不高,打得吃力,指望谢浮的队友们都慌里慌张起来。

谢浮把陈子轻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肩头,握住他的手,教他打。

这都赢了。

陈子轻看谢浮的战绩,一只手按住手机屏,不准他再把注意力放在那虚拟世界上面,他扭头就被吻住。

谢浮含他嘴唇。

陈子轻刚张嘴,谢浮就进来了,缠缠绵绵的吻,他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浮又吻他,那是和前一次截然不同的吻法。

陈子轻喉咙颤栗发疼,魂都要被吸走了,他浑身虚脱地伏在谢浮怀里,大脑空白,眼前一片水雾。

谢浮的心口紧密地贴着他的背脊,他们一同起伏,仿佛长在了一起,想分开只能切皮割肉,鲜血淋漓。

陈子轻抿抿破口的嘴巴:“你学校有怪谈啊。”

谢浮蹭他后颈:“没注意。”

“图书馆二楼西边角落的桌子上有鬼。”陈子轻简单说了大一学生周平的遭遇。

那学生卡不是他找谢浮要的,是谢浮带在身上,当玩具给他玩的时候,他随手揣兜里了。

谢浮听了他所说的怪谈,没有丝毫兴趣。

陈子轻问谢浮能不能帮个忙,让他和周平他们在图书馆关门后留下来做法,他想低调点,不想在京大走红,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浮扳过他的脸:“那是京大,不是一中,你老公哪有那么大本事。”

陈子轻看着谢浮:“我觉得你有。”

谢浮顿了下,噗哧笑起来:“那就有吧,总不能让我老婆失望。”

陈子轻忙给范芳发信息:关门了我们可以留下来。

谢浮不在意他老婆微信上有别的人,无关紧要的人,他的精力旺盛又有限,就像生命。

陈子轻感受到谢浮的低迷,握住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捏几下。

谢浮整个人好了起来:“晚上我们请一堃吃饭。”

陈子轻说:“不在家里吃啊?”

“不在家里吃了。”谢浮当着他的面给一个号发信息,说的图书馆的事,不是求人办事,是交代是发令。

谢浮把手机放进口袋:“吃完以后,我们逛一会就去京大。”

陈子轻问道:“你那几个亲戚呢?”

“去老宅了。”谢浮拉着他起来,“他们暂时都在国内。”

晚上六点多,陈子轻和谢浮坐在一家餐厅的顶楼露台,对面是孟一堃,正在盯他嘴上的咬伤,像盯祸国殃民的妖孽。

陈子轻没有看他。

孟一堃心头冷哼,这家伙也知道自己没脸对我?

就在这时,谢浮倒了点红酒递给陈子轻:“老婆,喝点酒。”

“砰”

“当”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第一个是孟一堃手里的刀子掉桌上,第二个是陈子轻的酒杯磕上餐盘。

孟一堃:老谢疯了。

陈子轻:这称呼不应该在人前叫的啊,谢浮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叫出来?!

谢浮体贴地凑近:“老婆,你怎么连酒杯都拿不稳。”他话里含情,“要我喂你喝?”

“不用不用。”陈子轻赶快喝红酒,恨不得把脸塞进酒杯里。

谢浮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撩眼皮关心对面的发小:“一堃,你也连刀子都拿不稳。”

孟一堃干笑:“手滑。”

他狠狠切牛排,顾知之真有能耐。

其实谈个恋爱分手了,不用为了前任孤独终老,随时都可以展开新恋情,顾知之也可以这么做。

只是,

顾知之的前任跟现任是发小。

说没点虚荣心跟故意的成分,谁信。

孟一堃趁谢浮去洗手间的功夫,抓紧时间问吃甜点的人:“顾知之,是你让老谢那么叫你的吧。”

陈子轻挖着甜点,对孟一堃笑了下:“随你怎么想。”

孟一堃觉得他的笑容有股子炫耀得意的意味,气得肝疼:“你真的忘掉阿帘了?”

陈子轻眼不眨地说:“真的。”

孟一堃没从他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上搜查出撒谎的痕迹,却还是存疑:“如果阿帘跟老谢都要死了,你只能救一个,你选谁?”

陈子轻咽下嘴里的甜点:“他们都是大家族继承人,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真出现了,也不是我能这个普通人能救的。”

孟一堃不放过他:“就是发生了呢。”

陈子轻慢慢地问道:“孟同学,你的前任和你的现任,你救一个,你救谁?”

孟一堃毫不犹豫:“当然是现任。”

陈子轻不躲不闪地被他探究审视:“那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不同的答案呢。”

孟一堃厉声:“因为你们不是常规的散了,你们是被误会拆散的,当时你们还想在家长的眼皮底下用两年的假分手,换一辈子的长相守。你们感情那么深,散在最喜欢的时候,我不信你真的忘干净了。”

陈子轻没有长篇大论,他只用六个字概括他的第一段感情:“散了就是散了。”

“回到你的问题上面,假如火星撞地球,真的发生那种小概率事件,他们同时命悬一线,又只有我能救,”陈子轻坚定地说,“我会选谢浮。”

“谢浮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永远选他。”

饭后,孟一堃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去机场,陈子轻和谢浮去逛街,他们戴着口罩依旧引起侧目。

因为无论走到哪,谢浮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只在他身上。

那是盛大热烈的情话。

谢浮没露脸,他的衣品,身高体态和气质让他帅得耀眼瞩目,被他注视的人,自然就成了被羡慕的存在。

陈子轻不逛了,他拉着谢浮回车里,他们在车上做了快两小时,差不多时间了就去京大。

关门了,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一对青梅竹马,和一对小情侣。

空荡中含着浓郁的死寂,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动了某个藏匿在哪里的时空怪物。

陈子轻坐在怪谈斜对面的椅子上叠元宝,谢浮支着头看书,不问不打扰。

范芳跟周平看陈子轻叠元宝,他叠一个,他们数一个,像小迷弟和小迷妹,要不是情况不合适,他们随时都会掏出手机拍下来发朋友圈。

陈子轻叠得快,不一会儿就叠了两堆元宝,他叫周平过来,指着左边一堆元宝说:“这是你母亲祖辈的。”

接着说:“剩下一堆是你父亲祖辈的,你念着名字在铁盆里烧了,请他们一会帮忙庇护。”

周平哭丧着脸:“我不知道我爸妈祖辈的名字。”

“问你爸妈啊!”范芳吼一嗓子。

周平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打听祖辈,他打听出来就克服心理障碍烧元宝,一个个丢铁盆里,按打火机点燃。

焚烧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一切都阴森起来。

陈子轻看着铁盆里跳跃的火苗,不自觉地说出古时候的时辰算法:“下亥时二刻就开始。”

谢浮偏头:“下亥时,二刻?”

陈子轻一个激灵,没怎么听清谢浮的声音:“啊?你说什么?”

谢浮盯他半晌,笑着拿起书:“我在说书上的东西。”

“噢。”陈子轻抓了抓头发,他看手机:“离十点过半还有会儿,我想想流程,千万别错了。”

……

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元宝也烧完了。

陈子轻拿着毛笔在朱砂水里蘸湿,抖掉多余的水,在周平眉心画符。

红水符。

周平一张白脸开始浮出狰狞之色,范芳按照陈子轻的吩咐扣着他肩膀,不准他乱动。

范芳压低声音:“顾哥,我们还通过熟人买了正宗的黑狗血,要用吗?”

“不用。”陈子轻快速画符,“你别再和我说话了。”

范芳立即闭口不言。

陈子轻在周平的眉心,脖子,双臂上画了符文,最后一个符在他后心。

当陈子轻把那个符的最后一笔画成,周平痉挛着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间,那张桌椅前出现了一个虚影。

那虚影越来越清晰,轮廓一点点完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穿深蓝色羽绒服和牛仔裤,脖子上围着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

“孙亚军。”陈子轻喊。

在场的三人里,周平晕倒了,范芳和谢浮都是清明状态,他们并未看见什么鬼魂。

范芳表情变了变,道观给了周平一个护身符,花费四万,开光了个玉佛,十一万,还让他多晒太阳,全他妈是扯屁,这种事果然要有门路才能找到货真价实的能人。

而谢浮则是神色如常,他只扫了眼空桌椅,就将目光放回他老婆身上,刚才他拍了不少照片,相册又扩大了。

陈子轻喊孙亚军,对方没有反应,他拿纸巾包住毛笔,吸掉上面的朱砂水:“范芳同学。”

范芳秒回:“在!”

陈子轻叮嘱道:“你们请道士过来,给孙亚军做个法事超度。”

“请不到真道士。”范芳苦恼。

陈子轻能明白她的意思,现代的驱鬼辟邪行业比较乱,天师肯定有,但是很难找,要么在深山老林,要么被大家族所用。

市面上的道法大部分都是骗人法术,商业化了。

还是古代的真材实料。

“季同学介绍的,应该是真的。”陈子轻说。

范芳鼻子一歪:“收费很贵。”

陈子轻不奇怪,季易燃接触的道观大概是他爸季常林那边的人脉,主要客户都是有钱人,收费难免贵些。

范芳撑着周平放在地上:“你不能超度吗?”

陈子轻摆摆手:“我不太行,这块儿你只能找道士了。”

范芳沉默,那怕是要卖房才能请得起,没办法了,就当是破财消灾。

“好,我们会找道士的。”范芳说。

“那今晚就这样啊。”陈子轻往专心看书的谢浮那边走,“超度的时候跟我说下,我来围观。”顺便看孙亚军能不能有反应,他反正是尽力了,根本没法让对方记起前尘往事,或者拿到对方的遗愿。

陈子轻的余光无意间经过孙亚军的座位,他的脚步顿了顿,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孙亚军的桌前有书本,可他没看,他的视线停在一处。

陈子轻顺着他的方向打探。

是楼梯口。

孙亚军在等人。

陈子轻的念头刚落下来,孙亚军就出现在了他的遗愿清单上面,排在第五——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四分钟,小敏就快来了,我不能给她打电话,免得她又说自己喘不过来气。

“小敏。”陈子轻忽然说出一个名字。

范芳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猛地想起来,怪谈主角孙亚军那个女朋友不就叫黄敏吗!

“是不是要把小敏,就是那黄敏带过来?”范芳沉重地说,“可是时间太久了,不可能找得到她。”

陈子轻对范芳说:“小敏你们不用管,她的住址我会查的,你们找道士就好。”

范芳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哪知道,陈子轻查小敏是为了自己的任务。

陈子轻让他男朋友查孙亚军生前的女友黄敏,现成的资源他为什么不用呢。

谢浮这边的效率很高,当年京大那届哲学系的学生黄敏相关资料一到他手上,他就转给了陈子轻,一个字都没看。

陈子轻挺喜欢谢浮不好奇不打探他会的这些,向娟那会儿是这样,孙亚军这次也是这样。

谢浮只是陪着他,在他需要帮忙时拿个好处。

这回陈子轻没让谢浮陪同,他自己去的,坐火车到达黄敏生活的城市。

黄敏人到中年,过得不算多好也不算多坏,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族,普普通通的家庭,她身上挂着工作牌站在公司门外,问陈子轻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陈子轻提起了孙亚军,黄敏瞬间就变了脸色,转身回了公司。

黄敏下班回去,在小区门口又见到了陈子轻,那脸已经没法看了,她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又因为陌生小辈牵起一段往事,有些崩溃地冲过去。

一杯奶茶送到她面前,她满心的怨怒都有所凝固。

陈子轻说:“黄女士,白天在公司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次想跟您说声抱歉,打扰到您了。”

黄敏没接奶茶,她捋几下贴着头皮的发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过来提那个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有关他的所有,我都不想说。”

“好的。”陈子轻放下奶茶走了。

陈子轻第二次去的时候不是工作日,他直奔商业街一家培训机构。

黄敏在“向日葵”的绘画中心外面坐着,她边刷手机,边等在里面学画画的女儿。

陈子轻给她女儿买了个娃娃,她依旧没给好态度。

“孙亚军死后成了京大怪谈,前些年有两个学生坐了你们常坐的桌子,一个疯了,一个退学了下落不明,”陈子轻偷瞄黄敏一眼,下垂眼看着可怜兮兮,“最近又有个学生中招了,他家里给他请了道士,道士说是鬼魂有执念……”

黄敏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

陈子轻把嘴一闭,他留下写了自己号码的纸条,撒腿跑了。

就在陈子轻翻日历算黄道吉日挑个日期,进行第三次走访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的电话。

是黄敏打的。

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电话里揭开了陈年旧事。

黄敏跟孙亚军第一次接触就是在图书馆,坐的那张桌子,她给他写小纸条,提醒他鞋带散了。

后来他们又坐在一起,又写了小纸条,那次他们互加了联系方式。

再后来她让孙亚军给她占座。

他们一起看书学习的两个多月以后,孙亚军对她表白,她答应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们能到老。

刚谈上的那阵子孙亚军真的很好,渐渐就暴露出了他的心理缺陷。

“他连我和男生说话都会质问什么关系,是不是给了q||q号,要求我复述一遍对话内容,他甚至有我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密码,删我好友,男生一个不留。”

“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就说他只是太爱我,他没有安全感。”

“所有都是爱的名义。”

黄敏在电话里说:“你能想象吗,我不能穿裙子,不能多看异性一眼。”

“不准我在社交平台发自己的照片,我连跟我亲弟弟聊天都要告诉他,不能超过多少句。”

“我系里有事没有看到他的电话,他就觉得我移情别恋,如果电话占线,他就要我把那个人的号码发给他,我去了哪没和他报备。”

陈子轻一直当听众,他听到这,等了会,没等到黄敏的下文,谨慎地问道:“不报备会怎样?吵架吗?”

“不会,他从不和我吵架,每次我被他逼急了跟他发火,指责他的问题,他都一声不吭。”黄敏很平静,说一个虚构的故事一样,“他是真的爱我,我就想着怎么去引导他脱离那种病态的情感,调整我们之间的失衡,太天真。”

陈子轻张嘴吃掉谢浮喂的石榴,他原以为这是个感人肺腑的人鬼情未了……

“你们分手,他自杀了?”陈子轻口齿不清地问。

黄敏的沉默就是默认。

她好像说得嗓子干了,吃了片润喉片还是什么,继续往下说:“那不是第一次分手,那是记不清多少次。”

“每次我一提分手,他就以死相逼,我不想让他死,毕竟是相爱过的,谁会真的想看另一半丢掉性命,他又陪我度过了很多个为了学业苦闷的日子,我考研期间他也有帮我解惑,可我不想要他的感情了。”

“他用死威胁我的次数一多,我就不再担惊受怕,我麻木了,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能头也不回的走掉,是他让我变成冷血怪物的,都是他逼的。”

“他说改,求我给他机会,实际上根本改不了。”

“我骗他和好,背地里偷偷半退学手续,我是在让他替我去上课的时间走的,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

陈子轻没说话,退学不值啊,那可是京大,可他只是个听众,而且已经过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