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追妻。

表妹柔弱 姀锡 4049 字 7个月前

不过,宫中已多年不曾出现过这一幕了。

如今,贵人有此一举,分明是将这位沈大公子并比那些粗鄙不堪的乡野郎中了,有嫌弃、折辱之意。

一如,两日前,同样就在此地,同样的刁难羞辱般。

不过,相比那日这位高岭之花的隐而不发,却见这日这位沈大公子脸上竟全然任何受辱、忍耐之意,甚至神色轻松,神色淡淡道:“有何不可?”

说罢,朝着桃夭方向扫了一眼。

桃夭愣了一下,犹豫半晌,搬着张凳子过来。

沈琅掀开衣袍,直接堂而皇之在珠帘外落了座,而后视线一抬,扫了锁秋一眼,而后抬眸直直朝着暖屏内那道岿然未动的身姿看了去。

眼尾轻轻一佻,眼尾仿佛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一闪而过。

锁秋便也小心翼翼地朝着屏风内看了去。

心中只有些微微诧异,今日这位大公子如同一团软绵似的,一拳下去,软绵绵的,总是落不到实处。

相比前儿个,昨儿个般的那头随时随地处在将要发怒暴走边沿的狮子老虎,今儿个的大公子分明气定神闲,一夜之间竟收起了所有的戾气,甚至比当年在沈家时,更要多了几分温和之气。

却又不仅仅是温和,更像是是一种仿佛千帆过、历经风雨过后的坚定、挺拔之姿。

明晃晃的,再无任何游移了。

屏风内,柳莺莺慢慢睁开了眼来,眼神依旧淡漠,甚至依然透着一丝细微的不屑一顾。

任由

()锁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将丝线一端系在了她的腕上,而后,牵着丝线的另外一头,递到了沈琅手中。

只见沈琅端得一副身姿笔挺,聚精会神的牵着丝线,相继将食指、中指搭在丝线上,细细把着,不多时将缓缓闭上了眼来,凑到丝线旁凝神听着,竟收起方才的气定神闲,认认真真的诊断了起来。

因沈琅的聚精会神,瞬间引得周遭几个宫人齐齐屏住呼吸。

时间太长。

就连暖屏内的柳莺莺也微微凝起了神来。

就在所有人额头冒汗,大气不敢出一下,俨然快要憋得背过了气去之际,却见这时那沈琅慢慢睁开了眼来,只沉吟了片刻,神色略微凝重道:“气血过旺,体内邪火乱窜,继而胎位不稳。”

此话一出,桃夭锁秋等人顿时一脸神色凝重,正要着急询问之际,却又见那沈琅这时话语一转,竟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原是我儿顽劣——”

说话间,竟然轻轻抬起指尖拨动了下那根丝线,微微勾唇道:“我儿不可调皮。”

此话一落,瞬间,细微的波动感从丝线的这头传递到了另外一头。

从他的指尖传到了她的腕间,再从她的腕间的脉搏,传到心脏,大脑。

一瞬间,一股细微的酥麻感袭卷全身。

却在领略到那抹“调戏”之意后,柳莺莺瞬间嗖地一下睁开了眼,只一字一句蓦然咬牙,瞬间恼羞成怒道:“给我将人撵出去!”

贵人这话一出,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缓过神来,原来贵人身姿应当并无任何大碍,大公子似是而非的说了那许多,原就单单是为了引出最后那句“我儿”二字罢了,原是特意赶来宣示主权来的。

难怪害贵人难得动气,气得嗖地一下,一把想要扯断腕间的红线。

结果不知是缠得太紧,还是如何,竟越扎越紧,紧得一度将沈琅的半副身姿都扯进了珠帘内。

还是锁秋立马凑了过去,埋头用牙咬着,这才费心费力的将红线咬断。

理线期间,沈琅便一直耐心的立在原地,视线越过屏风,直直地,定定的朝着里头看去。

在这三个月里,一直都是她气定神闲的用那副淡漠之姿时时将他千刀万剐着,他眼下终于也能让她的气息有一丝浮动了。

只有动了便好。

哪怕是怨气,怒气,总好过一马平川、再无波澜。

沈琅嘴角一度略勾着,一直定定看着。

仿佛可以看上许久许久,看上一辈子。

直到红线被解开,桃夭来撵人了,他也不恼,难得耐心细致的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事无巨细的交代道:“这碗安胎药自我走后伺候她服用,这颗保胎丸则夜服。”

说着,忽而将食盒打开,指着食盒内的汤汤碗碗:“此药甚苦,若是服后嘴角苦涩可用此茶漱口,此乃茉莉花茶,再服用糕,此糕略酸,是玉清院外那几颗桑树所结桑葚熬制而成的桑葚胶糕,每日最多可服用三块,不宜多使——”

堂堂沈大公子沈琅一瞬间竟化身为府里的老妈子似的,竟事必躬亲,巨细无遗的一点一点亲自反复交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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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做便是七八日,无论刮风下雨,一日不曾落下。

贵人不见他,他便日日候在珠帘外,绝不上前冒犯一步。

贵人若没个好脸色,他也不恼不怒,听之仍之,任凭贵人讽刺奚落,绝不还口。

横竖日日前来报道,一日不落。

一夜之间,沈大公子沈琅看着明明还是原来那个人,却又分明变了个人似的。

这副油盐不进,进一步退两步,再瞅着眼色再进一步,退两步的姿态,加上时时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感觉。

几日交锋下来,反倒是弄得贵人心思烦闷,竟都有些神色蔫蔫的,没个精气神气来。

久而久之,贵人便权将此人当作空气般,只权当作没将人瞅见,懒得理会,除了有几次实在忍不住了,宫人有看到贵人明目张胆的将白眼乱翻着,不持一语,却几度咬牙切齿来。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着,转眼时间已来到了十一月初,天气渐渐严寒,早晚寒霜深重,前一阵下过一场大雨后,天气更是冷得刺骨,瞧着这气候,怕是不久将有雪落下。

柳莺莺肚子一日塞过一日的鼓胀了起来。

六七个月的肚子快要赶上旁人七八个月的了。

到底有两个。

这些日子沈大公子沈琅日日过来晃荡,冷眼瞅着贵人实在碍眼得厉害。

于是这日桃夭难得贴心提议道:“贵人,咱们到院子里头散散罢,闷了七八日,人都要发霉了,今儿个这样的好日头可是难得一见。”

话说,这日天气难得大好,天气和煦,一扫之前的阴霾,出了太阳,用过早膳后,桃夭便热切提议着。

说着,又看向柳莺莺的肚子道:“大公子……呃,陈太医说您现今虽需要静养,却也不能一直躺着不动,怕将来不利于生产,待胎儿养稳当后,尤其到了后两个月里头,就该适当走动走动,不然生产时怕没了力气。”

桃夭也是入宫后才知宫里不少后妃竟是死于生产,陛下子嗣少的最大一个缘故,一半是皇子公主几岁前便夭折了,还有好几位后妃竟是难产而逝的。

桃夭自幼在村子里长大,村子里的村妇们个个身强体壮,不输男儿,一个妇人生个三五八个的,都不算稀罕事儿,虽偶有难产而亡的,却大多数乃是胎位不正而亡,鲜少听说过有体力不支而亡的。

主子这如今怀的还是双生儿,生产时的难度更要加大了一倍不止,听到宫里头的这些传闻后,柳莺莺没多大反应,桃夭却率先有了几分恐孕之症了。

柳莺莺身子渐重,身姿又太过娇弱,不知是不是体质的缘故,孕初孕吐剧烈,现如今胎动更是频繁都厉害,加上此番见红一直在静养未动,此番怀孕,实则吃了不少苦头,尤其近来

()今日躺了几日后腿脚便隐隐有些浮肿,

确实不能再继续躺下去了。

再加上昨日柳莺莺收到了来自云城的家信,

其父柳相连上个月被破格提拔为元陵太守,如今已举家奔赴元陵城上任了,听说还是陛下亲自提拔的,其父柳相连激动万分的给她写了整整长达七页的家信,他的得意高兴之色跃然纸上,还说山东老家亲戚,以及吴家舅舅都亲自登了门道了喜。

这可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不单单柳家跟着升天,就连吴家都隐隐跟着受益。

柳莺莺虽在柳家居住的时日不多,二房三房的几位堂妹们甚至都还认不全,不过,当年柳父带着六千两的全部家当奔赴元陵解救她的恩情,柳莺莺一直没齿难忘。

何况,柳莺莺摸了摸肚子,她如今势单力薄,在整个皇宫大院没有一丝根基,她受封贵人,柳家吴家跟着获益,他日柳家吴家支起,便能成为他们母子三人的倚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在沈家看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