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距离

慕灵只喝过一次沈素的血,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若不是困在牢笼里,她恨不得扑倒沈素身上将她一生血肉吸得干干净净,可尝过她好些次鲜血的小猫则是焦急地用肉爪爪去找她的伤口,看着像是要给她止血。

沈素拨开了那乱摸的猫爪,固执地将手臂的伤口再次送到了小猫唇边:“夫人快喝,不喝就浪费了。”

小猫的嘴被沈素手臂塞满,涌出的鲜血不断朝着小猫口里流淌,小猫只剩下一口口被迫的吞咽和焦急地挥舞她的肉爪爪了。

看着小猫一口一口将血咽下去,沈素心满意足地晃了晃脑袋。

卫南漪现在也算是在她这吃到猫粮了吧,吃了她的,可就不能跟她计较摸她肚皮的事了哦。

沈素刚心情好些,空气中再次浮现了熟悉的红雾,潮湿阴冷的血雾裹挟着铁锈的气味涌现,下一刻沈素就看到了涌出的黑虫,那些该死的妖魂又钻出来了!

虽是预料之中,可沈素还是郁闷不已。

她还没有喂完卫南漪呢。

“滚开!”她冷喝一声,那密密麻麻朝着她手臂靠近的黑虫当真是停了下来,虽是只停顿了不到两秒钟,可沈素还是能明显察觉到它们有停顿,她一愣,手臂离开了小猫口,随意扯着布料绑住了伤口。

妖魂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伤口被遮住以后,她们也就停止了对沈素献血的汲取。

沈素垂下视线,抽出绣帕给小猫擦了擦沾上血的毛发,脑海中则是还在回想刚刚的一幕。

刚刚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妖魂真的因为她一声呵责有瞬间的停顿的,但这之前是没有的。

这是怎么回事?

沈素捻了捻猫毛,咕哝着:“夫人,你体内的妖魂刚刚好像有被我吓住。”

沈素觉得她应当是发现了个了不起的变化,可惜的是现在的卫南漪依旧没有办法跟她对话。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沈素遮住了,空气里的香味却久久不散,没了妖魂,这山洞里还有个被关起来的妖物。

慕灵不是卫南漪,她抵抗不住沈素鲜血的香味,更抵抗不住那浓郁灵力的诱惑,肉球的身体一下一下剧烈颤动着,她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属于沈素特有的味道,一根根贴在肉球上的青筋也也一股一股的,像是一根根缠绕在肉桩子上的老藤。

慕灵在发现吸食不进鲜血的味道以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江谙曾经与我说过,江蕊平那唯一的弟子就是被雁碧山的主人拐跑的,你手中有青火双刃,你是镜衾和沈逸文的后人,你的血是雁碧山镜湖灵水!”

“怪不得,怪不得你的血那么香!灵力那么充裕,你居然是镜湖湖妖!不对不对,你既

()然是镜湖湖妖,你本体怎么会是一只狐妖呢?”

慕灵自顾自说着,还没等沈素应话,她又连忙否认了自己。

她曾经亲眼见过沈素的妖身,那是只红毛狐狸。

经她提醒,沈素倒是想起来她血脉的问题了。

她是镜衾血脉,之前在貔相镜龙阵的时候,她受了伤,卫南漪体内的妖魂就没有出现,卫南漪说那是因为它们畏惧着慕灵的力量,那是因为镜衾力量够呛,可雁碧山那些妖中不乏有比镜衾更强的,她们对镜衾的畏惧和敬重并不是实力,而是它们都曾经饮过镜湖灵水,她们每个人血脉里都有属于镜衾的力量,根据因果可以认为它们都背负着一笔亏欠镜衾的债。

同样的道理,这些妖魂都饮过她的血,而她们蜷缩在卫南漪体内,原本就跟卫南漪一体,卫南漪吞噬她鲜血的时候,这些妖魂应该也有少量的汲取到她鲜血的养分。

那是否她喂够这些妖魂鲜血,它们也会惧怕她,敬重她,甚至被她操控呢?

留在沈素思考的时间并不充裕,慕灵像是只狂躁的野狗,不断嚎叫着:“沈素,你回答我,回答我!”

随着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声,肉球颤动的频率更快,她像是随时会爆开一样。

沈素被她吵的心烦,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在消化她血脉力量的小猫。

小猫唇齿间还有些她的血,沈素心安理得地伸出手,抓住小猫肉乎乎的爪心,狠狠地捏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

小猫的爪心捏起来真的好舒服。

她可是喂了粮食的,捏一下也不过分。

她是无心理会慕灵的,可没有得到答案的慕灵也不太愿意住口,她尖叫出声:“幻术,一定是幻术,这才是你的天赋能力对不对,你用水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你的天赋能力,而是你身为湖妖,原本就可以动用的力量对不对!”

慕灵自认为掌握了全部的真相,她不掩声音里的嫉妒:“卫南漪怎么会有你这样血脉高贵的妖宠?”

沈素终于是停下了逗弄小猫的手,她抖了抖手里的绣帕,轻柔地抚了抚小猫的脑袋:“夫人,你在这等我会儿l。”

安抚着小猫后,沈素走到了慕灵跟前,她静静地凝视着那团鼻子眼睛都分不清的肉球,冷笑一声:“你不骂我低贱了!”

感受到沈素的靠近,那颤动的肉球用力撞向了牢笼,牢笼晃了晃,却依旧死死地锁着慕灵,肉球紧紧贴着牢笼,一团团模糊的血肉里冒出一只漆黑黑的眼眸,它死死地盯着沈素,贪婪呼之欲出:“沈素,你不是想帮卫南漪报仇吗?你让我吃了吧,有你的血肉,我一定能杀死江谙的。”

漆黑的眼眸渐渐变得猩红丑陋,一团团肉球就长在眼睛边上,随着眼睛眨动而颤动,像是能随时四分五裂,洒满沈素一身血肉。

慕灵是沈素所见第一个为她鲜血而疯狂失控的人,但应该不会是最后一个。

拥有卫南漪那样自制力的人还是少数,因为同伴被蚕食对血肉产生厌恶的林水嫣

她们更是少数,她不会遇见的每个人都刚好对她不感兴趣。

沈素用心记住了慕灵丑陋和贪婪的眼眸,记住了她发狂的模样。

她柔软的唇锋微微一抿,若风似羽的轻柔嗓音句句戳在慕灵的痛处上:“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我的确是镜衾血脉,我的先祖就是镜衾和沈逸文,你既然知道我的血脉有多强,那你就该明白我完全有凭借自己去报仇的可能,我现在大大方方跟你承认我的血脉,只是想你明白,仇我会自己报,而你永远都逃不脱这副灵根尽毁的身体。”

“毕竟,你也是夫人的仇人啊。”

慕灵被踩到了痛处,滚动的肉球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牢笼:“你就那么心甘情愿做卫南漪的妖宠?她现在可是比普通人都不如,你究竟为什么要守着她?”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卫南漪值得,卫南漪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她善良富有爱心,宽厚待人,永远温柔,再有就是她命里就该去照顾卫南漪的,沈素没有忘记她体内的血脉禁制,她会永远追随卫南漪,且永远都不会伤害卫南漪。

可这好像也不是全部,她是个外来人,血肉都是先祖给予,可灵魂是个异世界的漂泊者,无根无由,按理说不该屈服于血脉的禁制,可她照顾卫南漪,照顾的心甘情愿。

这是沈素第二次沉思这个问题了。

可心念刚刚偏移,她也就不再敢继续想下去了。

她不该跟慕灵交谈的,可她像是要急于否认些内心疯涨的念头,她低声嘟哝着:“我肩负着镜衾血脉,自是应该帮先祖完成遗志……而且我答应过江姑娘会好好照顾夫人的,我理该照顾好夫人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谁理该为谁付出的,除非你另有所图!”

“住口!”沈素有些恼羞成怒,她踢了踢那关着慕灵的牢笼,窜到了床边将黄花梨雕玉纹床收回了扳指里,带着卫南漪窜出了山洞。

她单手捻了捻小猫的腹部的短毛,小声替自己辩解着:“夫人,你别听慕灵的,我绝对没有另有所图!”

“沈姑娘,我知道的,你只是在完成先祖遗志,还有对绪儿l的承诺。”

卫南漪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这让沈素一喜,就连卫南漪有些奇怪的话都没有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