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白涧宗不说话,叶岚君心里有些惊讶。

作为心理医生,她最清楚,母亲的事已经成了白涧宗的心魔。

她本以为燕折如果能回忆起那四年的一切,白涧宗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然而并没有。

她笑了声:“你应该对他很好吧。”

白涧宗眼皮动都没动,看着地面的眼神没有虚焦。

叶岚君说:“从前的那一切对他来说之所以是创伤,大概是因为一直在被抛弃、被伤害,可你对他的好就像肥料。”

只要有一个人爱他,他就能从腐烂的泥生根发芽,绽放璀璨的花。

叶岚君又想起一个细节。

之前白涧宗认为燕折对他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般的情结……

白涧宗这是觉得,自己对燕折很坏?

可以肯定的是,燕折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她倒是有点好奇白涧宗平时是怎么对待燕折的了。

“还有,即便你找到了绑架你母亲的人,完整的证据链才能让他牢底坐穿,燕折是受害者之一、也是人证。”

“牢底坐穿?”白涧宗终于开口了,他掀起眼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他后半生都在牢里衣食无忧?”

“……”

叶岚君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她知道和这个时候的白涧宗谈法律没用,换做任何一个人经历这些,恐怕都恨不得把幕后主始者抽筋拔骨。

“你要向前看。”叶岚君说,“如果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后半辈子就都毁了。”

心理学上有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说法。

想要脱离梦魇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造成梦魇的源头,而不是一直纠缠。

白涧宗调转轮椅,搁在轮椅扶手的手朝外摊开,身后是被玻璃隔绝的狂风暴雨。

他看着叶岚君,神色比外面的乌云还要压抑阴沉:“我毁得还不够彻底?”

叶岚君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从知道“白涧宗知道了幕后主始者”的消息开始,她一直有所担心,但见面后才发现,白涧宗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没有自残,也没有发病。

当然,排除这两点,状态还是很差就是了。

也许是因为燕折看起来不太好,所以连带着扼制住了白涧宗的病情。

他如果失去理智,谁来安抚燕折呢?

叶岚君缓缓道:“那燕折呢?”

“你也要抛弃他吗?”

-

这一晚睡得跟没睡一样。

燕折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耳朵嗡嗡的,跟失聪似的,窗外阵阵雷声,但仿佛隔着一层棉花,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