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母亲现在的状态,可以请心理医生尝试接触了。这方面我不是最专业的,可以给你介绍,你如果有关系也可以自己联系,不过最好找女医生。”

“嗯。”

亭院里,白涧宗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月亮,他的对面是坐在石墩上的叶岚君。

“那我们来聊聊你和燕折吧。”叶岚君看得出来,白涧宗肯见她纯是被燕折给哄骗了。但能被哄骗,就说明他在乎燕折的感受。

这是好事。

“燕折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了,他记忆已经恢复,应该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分裂的症状,至于觉得自己是穿书,大概率是失忆导致的记忆错乱。你可以再观察看看,有什么异样我们再联系。”

“好。”

“他其实挺乐观坚强的。”叶岚君笑了笑,“前两次见面我们聊了一些,他始终觉得未来会变好,包括你和你母亲。”

白涧宗漠然道:“你之前还说他可能是抑郁症。”

叶岚君面不改色:“再乐观的人受到致命打击都有可能陷入抑郁情绪,时间一长就容易朝病理性的方向发展。”

白涧宗面色郁郁,显然对被耍有些不爽。但他当时未尝不知道燕折在套路自己,只是不敢赌罢了。

“燕折上次和我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去治腿,去好好吃饭睡觉,因为你总是不听。”叶岚君语速适中,不会让人感觉冒犯,“他很怕这样下去有一天你会比他先离开,他觉得接受不了,会活不下去的。”

“……他说的?”

“可以给你听录音。”

白涧宗别开视线:“不用了。”

“说这些只是想要你配合一点。”叶岚君略带无奈道,“你失去了很多,但如今也挽留了一些,虽然依旧叫人遗憾,可现有的身边人要珍惜,不是吗?”

“只有你的状态越来越好,才能更好地陪伴他们,不让他们担心。”

……

这次还是比较顺利的,白涧宗终于被撬开了嘴。

叶岚君问:“上次伤害自己是什么时候?”

白涧宗沉默了会儿:“医院里,我妈回来的第三天。”

叶岚君一顿。

找到白茉那天,白涧宗因情绪过于激烈昏迷过去,紧接着就开始发烧,一直在医院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然而谁都不知道,白涧宗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卫生间,用刀一点点碾着腿上的旧伤。

直到新的血液渗出,心里猛然生出一股畸形的快感,压抑的情绪才勉强释放了些。

见到活着的白茉,他心里的那块荒地非但没有起死回生,狂风反而呼啸得更猛烈了。

他的恨与悔、痛苦与自我厌恶一步步加深,只有一道道新伤口的形成下才能有所缓解。

等有人敲门,他再从那种发病的情绪中抽离,冷静地穿好衣服,去面对浑然不知、黏黏糊糊的燕折。

前面大半个月反复发烧也有腿伤感染的缘故,都是背着燕折叫医生来处理的。

哪怕晚上帮燕折洗澡,燕折一屁.股压到他腿上的伤口也没表现出痛苦。

白涧宗确实不想让燕折看到,甚至都不想让燕折知道。

那双.腿实在不算好看,哪怕这些年一直坚持康复训练、按摩锻炼,小腿肌肉依旧萎缩得厉害,和上身完全不匹配,显得有些畸形。

再配合那些纵横交错、新旧交替的伤疤,更显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