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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为的声音低醇,毫无回转,“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提醒过他了,是他自己找死。小禾,你不能怪我。”

“不是的。”晏嘉禾摇了摇头,“陈家意属傅家,沈书记没有胜算,你们退下去,兴许还有活路,你又何必执着呢?”

沈天为笑了起来,很少见地疏狂,“这一届大选正遇上陈家三代,他们不得不站队,这是时。我生在沈家,这是命。”

“今日时也命也,小禾。”他说到这里敛了笑意,轻轻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逆天改命呢?”

他们骨子里是同一种人,控不住的权欲到穷途,仍旧能被他粉饰成盛大的表演。

男儿到死心如铁,既然人间霜雪旧,何不掸袖上青云?

“观众只有我一个,你演讲的那套话术不起作用的。”晏嘉禾闭了闭眼,“真正逆命的是池间,沈天为,你逆的是天理。”

“那又如何?”沈天为笑道:“就算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总有人会追随权势,那就是总有人会拥戴我。想当皇帝就必须要有龙椅,替龙椅摇旗呐喊的人,即便他一辈子也做不上去,即便他为压迫自己的阶级助力,也并不可耻,更不愚蠢。”

“因为他们其实都是想当皇帝的人。野心应该被歌颂,不是吗?”

“小禾,权势是从人心阴暗处滋生的,我们都是诞生于其中的产物。只要人心在,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这天底下的道理。”

夜色漆黑,晚风顺着降下的车窗抚进来,托起晏嘉禾的头发,在月色下如涛海,起伏消长。

“是。”晏嘉禾淡然说道:“所以我们都该死。但是除了池间,只有他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