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联乔看看手机又看他“老实讲，前段日子我总觉得他出了什么大事，你们合起伙来瞒我。那些个电话啊，视频啊，像他又不像他。”</p>
管助理汗流浃背，咳嗽一声“您太不放心斐然，难免胡思乱想。”</p>
向联乔摘下眼镜，重重地叹息一声“人老了是多疑。”</p>
哄老人如哄小孩，管助理说吉利话“您现在放心了，往后日子都是笑着过了。”</p>
从咖啡厅回家，植物研究所的领导和组里学生已等候了有一会儿。</p>
向斐然被医疗机运送回过后，向微山第一时间知会了所里的数人，但要求他们保密。</p>
他情况特殊，昏迷时间长短未知，所里一时也陷入难题。向斐然的几项课题基金都没到时限，最早到期的一个也是在今年年底，为此，所里给了几个博后和博士生自由选择权。没明说，只说事发突然，可以选择转组，所里会尽心安排，或者留下来将手中课题完成再说。</p>
被子植物的演化是大方向，国内有数个一流实验室可以接收他们，但没人走。向i不在，但向i的“遗产”在，方向和方法都是明确的，博士生里最稳重有力的挑了大梁，加上其他组研究员和副研隔三岔五的帮忙，这半年竟也平平稳稳地过了。</p>
中午午休结束，实验室主任突然过来，指节在门板上敲了敲，丢下一句“下午跟我去见你们i。”</p>
满室沉痛脸，以为要去给他扫墓，心想清明都他妈过去俩月了，你这是不是多少都有点说不过去。</p>
六人开了三台小破车，驶进别墅区时一脸莫名。</p>
“向博的身体一直都没找到，是不是只能做衣冠冢啊”博士生之一问。</p>
主任“”</p>
后座两个博后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真是个天才。”</p>
都到这份儿上了，主任也懒得揭答案了，老神在在地喝着保温杯里的茶叶水。</p>
宾利喇叭声响，佣人前来开铁门，过了会儿，坐奔驰上的护工先下了车，取出轮椅，将之推到了宾利的副驾驶旁。</p>
六个人，除了知情的所长和主任外，剩余四个一个挨一个，高低胖瘦地在门廊下挤着，心跳织成了一片，林犀在比利时那头刚挂了电话，坐在办公位上又发了许久的呆。</p>
树影在挡风玻璃上惹人眼花。</p>
俄而咔嗒一声，驾驶座的门开了，下来商明宝的身影。她先微笑，打了声招呼，继而绕过车头。副驾驶的门也开了，商明宝俯身的背影与车门刚好挡住了视线。</p>
没人说话，没人吞咽，都呆若木鸡目不转睛，脖子跟脚脖子一块儿跟着长。</p>
这</p>
七月份的太阳晃人眼，白花花的盛光下，晃动的人影由虚转实，黑色t恤下的一副骨架只有他们i才长得出，拥簇的背影往左右散开，视线清明了，向斐然坐在轮椅上，淡然地掀眼看他们“好久不见。”</p>
“卧槽。”</p>
“卧槽”</p>
“卧槽”</p>
“卧槽”</p>
商明宝笑出声来“进去里面坐，外面多热呀。”</p>
如何能坐得下院子成了花果山，一眼望去全是上蹿下跳的猴儿。</p>
所长和主任做了慰问，对向斐然的康复情况打探许久后，图穷匕见“那个要是精力吃得消的话，可以适当进行进行研究工作了，所里很盼望你回来啊”</p>
向斐然“”</p>
两位领导离开后，四人宛如找到了靠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这半年过的苦日子。</p>
向斐然颔首“你们发的论文也让我看得挺辛苦。”</p>
最小的博士生大惊失色“您脑子受伤了”</p>
都看不懂论文了</p>
向斐然面无表情睨他一眼“对，你那篇尤其让我受工伤。”</p>
“”</p>
商明宝在厨房里听</p>
得忍笑不止。正在濯洗茶具的佣人是苏菲安排过来的，服侍已久了，都记不清多久没看过商明宝这样笑了。倘若董事长和太太来问，她一定要说，小姐只有跟向博在一起才最开心。</p>
重新泡了一壶茶后，商明宝亲自端托盘送了过去。此起彼伏的“谢谢师母”、“师母客气了”，叫她迅速红了脸。</p>
她没纠正，向斐然也没纠正，四个人心里有数了，笑容逐渐意味深长。走之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出大门连份子钱都安排好了。</p>
送完客人洗完澡后，商明宝扶向斐然去书房。他现在的腿能稍微使上点力气，在商明宝的帮助下，能自己从轮椅换到沙发上。</p>
书房的沙发两人位宽，宝石蓝的天鹅绒，坐感很有支撑力。</p>
大约确实是累到了，向斐然没太站稳，摔坐下去，连带着将商明宝也一起拉到了怀里。</p>
摔都摔了，还摔得这么近这么凑巧，不亲一下浪费。向斐然跟她对视一会儿，掌心温热地攥着她的手腕，凑过去吻她。</p>
沙发后的窗户框着天光，是刚入夜的蓝。</p>
“刚刚他们叫你师母，怎么不像上次一样推辞”向斐然低声问，若有似无地亲她的唇角。</p>
“都把我叫老了”商明宝小声抗议。</p>
二十七八岁的人被三十几岁的人叫师母，她真有点吃不消。要怪只能怪向斐然太年轻，至于找了个比自己还小五岁的女朋友，则是罪加一等。</p>
“随宁叫你大嫂你不嫌老”</p>
“”</p>
“随宁不会乱叫，你同意的”</p>
商明宝见躲不过去，轻点了下头，象牙白的颈上慢慢匀上了一层薄薄的粉。</p>
“那时候我在你这里已经死了，你还让她叫，商明宝，你想干什么</p>
”向斐然的声线很稳，但听上去有些严厉。</p>
商明宝开始耍赖，反客为主过去吻他，很认真。向斐然气息还是冷的，但被她软化，有意无意地回应着她。</p>
吻着吻着，有抬头迹象，他想像往常一样推开商明宝独自平息，但商明宝缓缓地从沙发上屈膝伏了下去。</p>
向斐然托住她的手肘，动作和语气的意味都很不由分说“别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