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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料定了他在家,于是便只有两声。

一般这个时间点,是不会有人来找的。房东的钱一年一次□□付。钟振记得上回见到房东, 还是楼下那个学音乐的女孩搬来的时候。听声音就知道, 性格真是和小影不一样。他白天需要睡觉,所以专门下去同女孩说了声。还算可以说话, 只是张口闭口叫他“钟伯”,他真有这么老?

想想也是。自从那个婊子扔下凯阳拿钱跑了, 他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钟振放下刷牙杯子,厌恶地狠皱了下眉,低头朝水池啐了口。

镜子里,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早年在宁江的风光。

双眼浑浊,皮肤暗黄,眼角双颊褶皱得厉害,黄褐色的斑挤在里面,没了当初的人模人样, 阴沉冷漠的表情做多了, 不仔细看, 整张脸就像变了个人。日夜颠倒的作息导致精神不济,动作也不利落。

镜子下的瓷砖裂开几片, 细小的纹路像蛛丝, 有些地方裂得厉害,能看到里面灰扑扑的石砖。窄小的洗漱池长久无人打理,边角水垢积得发霉,池子最底下, 漂浮着怎么都冲洗不掉的灰尘。

窗口深色的布帘并不完全遮阳,卫生间始终蒙着一层暗光, 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好像深色的幽灵。

拉开布帘洗好手,钟振才走出去开门。

日头刺眼,照着这间无比脏污的卫生间。

也就几步路。

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门边一侧进去是厨房。

天气太热,厨房正对东面,一大早没有遮挡的持续曝晒,这个时候,能闻到一股油污发霉的刺鼻气味,掺杂了过夜的饭菜馊味。

经过床前的饭桌,看到上面摆着的糖罐,钟振心想,年轻人知恩图报倒是挺好。

顺手扭开风扇,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钟振抬手打开了门。

门外,等了不多时的男人正微微低头,漠然冷峻的目光停留在他花白的头发上。

对上钟振见鬼一样的神情,裴决没立即开口,他弯了下唇角,躬身进了房间。

仿佛临时起意来的这一遭。

进屋后,裴决神态闲适。他先是环顾一圈,左右贯通的鸽子间,只剩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