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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番外 北境有冻离 952 字 5个月前

“我进了诏狱,身不由己,注定任人摆布,燕廷尉何必用这种话讥讽我……是觉得我会因此生恼?”徐京墨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燕思见徐京墨这般模样,落在膝上的手指轻点几下,“你多想了,我并无他意。不过,若我是丞相,便会尽早坦白一切,认罪画押。非要忤逆圣意,那就是自讨苦吃。”

徐京墨哼笑一声:“季珩之死非我所为,我绝无可能觳觫伏罪。”

“丞相向来是个聪明人,何苦在这种事上犯轴?”

燕思哂笑起来,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在牢房中有种说不出的刺耳:“诏狱每年所收之人,林林总总有几百号人,这些人中,大多都曾身份高贵,当他们一入了诏狱,可以是牲畜、是物件,却唯独当不成‘人’了。陛下认定你有罪,那便是居心叵测、罪大恶极,又有谁会在意真相?”

见徐京墨漠然不语的模样,他又再次开口,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语:“就算季统领之死真的与你无关,那又如何?丞相不妨与我一起猜猜看,陛下会承认错误,而后将此事轻轻揭过吗?不会,因为他是天子,天子怎会有误判?光是‘用事擅权,欲为乱’的罪名,依照大衍铁律,就已经可以判你斩首示众了,更何况,徐相位极人臣,乃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已近弱冠,也到了该亲政的时候了,你猜猜看,他真的会将丞相放出去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燕思看着徐京墨逐渐变得惨白的面色,便心知他这一番话已起了作用,“丞相大人,难道未有听过此等良句?”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我识相些。”徐京墨站了起来,冷眼看待燕思,若有所指地道:“可我更希望燕廷尉将精力用于查明真相、找出真凶,而非浪费在与我口舌上!”

燕思没有再做纠缠,他也跟着站起身,理了理袍袖上的褶皱,而后慢悠悠地朝牢门走去。在将要踏出房门那一刻,他回身看向徐京墨,仍是和顺地劝道:“显然丞相还未认清处境啊……这事看来急不得。徐京墨,我给你两日时间,你且再好好想想吧。”

等燕思走了,狱卒们就将椅子撤出牢房了,徐京墨回到了擦净的角落里坐下,不由得在脑中思索起这件事来。年宴当夜,他应该是同时和季珩受到了袭击,不知道季珩那处是什么情况,但他可以确定蒙面之人不会是季珩。

首先,季珩的身量并没有黑衣人那么高,其次他刚刚看了一眼,并未在季珩脖颈附近看到可疑的痕迹。而且年宴当夜,进宫的所有人必要脱下甲胄、除去武器,只有羽林军才能佩有武器,季珩身为统领,自然也是可以携带各种武器的。

季珩与他素来不合,就算要行刺他也必定是抱着一击必中的心态,若说用金簪来刺杀他,只为嫁祸给大臣们,未免也有些太兜圈子了,说不通。

若说这件事是皇帝设套也不大可能,他看得出萧谙是真伤心。想来萧谙将他下狱后,也要顶着不小的外界压力,毕竟他手下那些亲信并不是吃素的,只要他罪名一天没有坐实,亲信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他脱罪。

可这件事关键还是那支金簪与他的牙印,此时他便是急也无用,只能等阿盛尽快查到凶手,才能为他洗脱冤屈,将他从诏狱救出来。

他知道燕思的话多少有些恫吓的意味,可也不得不承认,至少他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天子是没有误判的。

他只能靠自救。

徐京墨的神游并未保持太久,他肩上的伤撕裂后就愈发肿胀发烫,加上天牢寒凉,他似乎有了些发热的症状,头脑也跟着不清楚起来。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总是一起来,徐京墨晕过去之前这样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徐京墨觉得耳边吵得很,一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好像一个溺水之人,找了许久才找到游出黑暗的方向,只是一睁眼,一张此时他最不愿见到的面孔就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萧谙将即将要触碰到那人面庞的手收了回来,他一甩袖子,转过头冷哼一声:“你倒是也不挑地方,在这诏狱里都能睡得香!”

徐京墨实在没什么心情应付萧谙,便将眼睛再次闭上,只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萧谙看到他这副模样,面色陡然阴沉下来,他揪着徐京墨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迫使徐京墨不得不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这使得徐京墨看清了萧谙眼底的滔天恨意。

“为何到了现在,你还能如此安然自得?”萧谙几乎将后牙咬碎,他的声音带着汹涌的怒火,“是你认定了狱外一定会有人为你奔走洗罪,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