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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番外 北境有冻离 951 字 5个月前

萧谙还未明白,徐京墨注定不会是被拴住脚的鸟——他可以站在枝头高歌,也可以死于一场秋霜,但绝不会在牢笼中低头等死。萧谙要他在深宫中做一只曲意逢迎的金丝雀,也要看看有没有本事关得住他……

他这样想着,又逐渐陷入一片沉沉的梦境之中。

站在一边的杏儿见徐京墨闭眼似睡,也不再多言,走到屋外朝乌舟低语几句,便又回到屋内静静地拣药去了。

此处院落在深宫之中,是一个藏得极深的暗间,除了暗卫和皇帝无人知晓如何进入,就连杏儿也是被蒙着眼带进来的。

至于皇帝为什么挑中了她,杏儿想,大抵是因为她入宫前一直在父亲的医馆中帮忙做事,通晓一些药理,对于换药熬药这些事都十分熟稔,因此能一人应付大人的起居。

杏儿缩了缩脑袋,有些苦闷,觉得这些贵人们的事情真是乱成一团,她瞥见一角都觉得心惊肉跳,更遑论参与进去了。她现在只盼这位大人能早日想开些,别和皇帝再过不去了,只有他们关系缓和了,她才能保住这条小命,平安等到出宫的日子。

深宫中一片虚假的祥和,京中却已是风起云涌,一波惊涛骇浪袭来,将一船臣子尽数打落浪里……上京,已完全乱了。

短短几瞬,朝中局势大变,有人喜有人忧,但任是谁都看得分明,从徐京墨手中流出的权利,正在向薛太尉所带领的清流们倾斜。

同时,丞相身死,权臣一党群龙无首,虽暂未如鸟兽散,但情形不容乐观,除了包括沈霜沐在内的几个亲信,大多数人已经在考虑后路,有一部分臣子已向薛府频频示好,只求一个倒戈的机会。

令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皇帝似乎在这场龙虎斗的风波中隐了身,除了顺着季将军的意思让徐京墨偿命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就连上朝时也仍是沉默不语,好似季珩一案就随着凶手偿命、死者下葬而轻轻揭过了。可这是权臣一派好不容易吐出的权势,皇帝如此不闻不问,是否打算就此让给清流一派的薛家……

他当真不怕薛太尉会成为第二个权倾朝野的徐相吗?

但接下来的一件事,却彻底敲醒了朝野上下,众人终于明白过来——究竟谁才是整件事背后的黄雀,隐坐幕后,尽收渔翁之利。

季珩下葬之后,薛太尉的儿子薛郁正式被擢升为光禄勋,成为清流中真正的掌权者。光禄勋一职空悬许久,原本已内定留给季珩,只待他统御宫中羽林军一段时日后,皇帝就会正式命他为光禄勋。

可谁知在如今人先一步没了,这下让薛郁捡了个大便宜,不仅收归了羽林军,还借助清流权势坐上了光禄勋的位置,奉命职掌宫殿门户宿卫,兼从皇帝左右。

徐京墨受死自然也有他一份手笔,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这下薛郁可算是春风得意,如日中天。于是薛郁在上京一家酒楼豪掷千金,请清流党内众人豪饮庆祝。

可赶巧的是,当日在同一酒楼中也有权臣派的臣子,这下可真是新仇旧恨,水火不容。那臣子先用言语挑衅了薛郁等人,薛郁喝得醉醺醺的,又正是得意时候,哪受得了这样被下面子,立即领着一群人怒骂回去。

三言两语之间,战火就被点燃了,不知是哪个酒意上头的先掀了桌子,两派人立刻厮打在一处,场面用鸡飞狗跳形容也不为过。两方都挂了彩,尤其是那挑衅的臣子,右眼都被薛郁打青了。

楼里小厮劝也劝不住,哪边都得罪不起,只好去报了官……这样丢脸的事,很快就被捅到了皇帝面前。

宫中眼线来报,薛郁还没太当回事,他觉得原本就是那人先开口作恶,先撩先贱,这事儿他们才是受委屈的那一方。而且按平时皇帝的做派,定然不会苛责他们这些清流,顶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算看在他爹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拿他如何。

然而这一次,皇帝却将他们二人都宣进了宫去,亲口断定此事两方都有错,然不思其过,都只知推卸责任,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以示警戒。

那板子是由皇帝身边的太监监刑,他脚呈外八字站在殿外,行刑之人见了都知道收着力打,倒是没出人命。虽然刑罚不致死,但这皮肉之苦还是实打实的,更何况他挨板子这事实在丢面子,小薛公子憋了一肚子闷气,一时间都没揣摩出皇帝这么做的深意。

与此同时,萧谙正在殿内悠悠喝茶,忽然一阵绞痛从胸口传来,他手一松,茶盏便摔落在桌上,泼洒出的茶水洇湿了奏折,糊住了上面的字迹。他抢救不及,只能抓着胸口的衣服,猝然倒在椅背上,闭着眼挨过这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