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远比肉眼能看到的还要脏。

江玉在水里泡了好一会，澡也洗得格外久。

直到阴冷、寒湿的感觉彻底消散，木桶里的水将要变凉时，方才离开浴房。

他去找应长川汇报河务的时候，前面还有一名官员没走。

江玉便托桑公公带了个话，说自己过半个时辰再来，便转身回屋……坐在桌案前眯了一会。

谁知这一眯居然是一个晚上。

想到这里，江玉瞬间清醒了。

完蛋了，我竟然放了应长川鸽子？！

……江玉啊江玉，我看你是不真的不想要命了。

就在少年绝望之际，桑公公突然出现在了门外。

他敲了敲门，满脸堆笑地问：“江大人，请问是否现在备水洗漱？”

说着又上前无比贴心地把江玉扶了起来：“您当心，千万别摔着。”

江玉敢放皇帝鸽子，不但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甚至连半点责罚都没受！

身为人精中的人精。

桑公公一秒都没犹豫，便见风使舵彻底换了个态度。

“不必麻烦，”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江玉默默向后退了半步，“我自己来就行。”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桑公公一边说一边向门外退去，没走几步忽然停下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官道昨日已被清好，待会便可以回仙游宫了。”

“好。”

桑公公终于退了出去，江玉的眼瞳也逐渐适应了光亮。

他忍不住抬头看天。

此刻，太阳已经悬在半天，看上去像是九十点钟的样子。

……官道昨天就清理好了吗？

江玉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紧接着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不不，别胡思乱想！

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是在出门看到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的禁军与玄印监后，江玉还是忍不住怀疑了一瞬

应长川该不会是等自己，等到了现在吧？

-

连夜清出的官道，还有些湿滑泥泞。

江玉始终紧拽缰绳，小心骑马。

众人一边走一边继续视察河道，行进速度又在无形之中变得更慢。

在马蹄声的间隙，江玉隐约听到有人上前对应长川说：“回禀陛下，玄印监左部已回到昭都，预计明日便能将京兆尹带至行宫……”

登基后，应长川仍坚持御驾亲征、四处征讨。

每年都有大半时间不在昭都。

身为都水使者，童海霖每一年都会按照当年水情制订加固策略，并将它送至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