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太监通报声的那一刻，不断倾洒着桐油的商忧终于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他的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随天子一道来到此处的玄印监用长刀劈开了被他锁紧的院门。

商忧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便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看到了率人来到此处的应长川和江玉。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商忧，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末了如鬼魅一般向前而去。

“咳咳……”此地虽位于上风头，但如今整座月鞘山已被浓烟所包裹。

江玉刚来到聆天台外，便被这浓烟呛得咳了起来。

聆天台的大火已燃了将近一个时辰。

伴随着一声轰响，远处最先着火的大殿第一个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陛下，江大人，二位是来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的吧。”商忧的声音穿过重响，落在了江玉的耳边。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倾洒着手里的玉壶，待桐油耗尽商忧终于重重甩手将玉壶摔碎在了地上。

站在江玉身边的天子始至终未多看商忧一眼，反倒是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江玉的肩背。

江玉压低了声音说：“我没事，陛下。”

话音落下之后，他又再次抬头看向商忧所在的方向。

今日一早，江玉便与应长川一道离开仙游宫向昭都而来。

然不等将那群奸细处理完毕，玄印监便忽然上前汇报道商忧锁死了聆天台的大门，并于其中纵火。

得知此事的江玉和应长川在第一时间赶往聆天台。

彼时玄印监怀疑商忧是想借火势逃遁。

然而眼前的熊熊烈火，却明白告诉他们商忧并没有逃命的意思。

身为聆天台的司卜，哪怕走向穷途末路商忧心中仍有傲气不泄。

他不甘心做一名阶下囚，更不愿自己与巫觋被世人审判。

索性趁着朝廷没有动手之前一把火烧了这里。

聆天台内高楼的廊柱一点点被烈火烧化，如蜡烛般瘫向地面。

无数工匠耗尽一生心血建成的琼楼玉宇、飞阁流丹，在这一瞬间淹没于火海之中，竟生出了震撼人心的异美来。

站在聆天台外的江玉无可避免地将浓烟吸入肺中。

让此刻他已完全将呛咳之意抛到了脑后。

江玉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烈火。

……眼前这一幕竟阴差阳错地与历史重合在了一起。

风光百年的聆天台，终是毁于一场烈火之中。

大火逐渐漫向此处，身着铅白色法衣的商忧忽然向前走了两步。

……是江玉的出现，加速灭亡了聆天台。

想到这里商忧突然看向江玉，他一边轻轻摇头一边不解地压低了声音道：“江大人，像你这样得玄天垂爱的人，究竟为何要辜负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