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主敛眸思索了几息后才抬脚入了屋中。

入了屋中往里间望去,只见二儿子赤膊坐在床榻边上,身上有一些被利器所伤的细小血痕,小手臂上更有一道约莫一捺长的伤口。

清理过了,上了些药,没有再大流血,只慢慢渗透出血水,没有缝到的地方血肉外翻,有几分触目惊心。

针线从他的皮肉上穿梭而过,他也拧眉闭着双眼,抿着唇,愣是没有发出半点痛呼声,依旧背脊挺直,稳坐如山。

二儿子是个武将的好苗子。

这一点,周宗主从未否认过,所以比起对儿子的舔舐之情,更多的是爱才。

若是数年前没有挪用军饷一事,他会让这个儿子逐渐接手打理军中之事。

即便出了挪用军饷的事,他也知将来天下不会太平,所以迟早会把他弄回来,但得先让他长长记性。

回过神来,望向正在缝合的伤口。

双手是在从军的立足根本,若是废了,谈何立足?

周宗主的目光从二儿子的身上移开,落在全神贯注做缝合的年轻人身上。

似乎没有发现他进来了。

周宗主见多识广,缝合之术他自是知道的,但却很少有大夫敢尝试,缝合得不好便会发炎化脓,高热不退。

这年轻人竟敢贸然缝合?

而且这缝合竟要用镊子?

仔细一瞧,就是缝合的针线都有些奇特。

像是缝合,却又不是普通的缝合。

寻常缝合一根绣花针,放了些麻药就直接上手,哪里用得上这么多的东西?

二郎的这小幕僚看着倒像是有几分真把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才在门外不怎么相信这个年轻人会什么缝合之术,现在亲眼看到,对衙差话也信了几分。

时下都已经缝合到一半了,周宗主就歇了打断他们的心思,负手在月门下看着里边的一举一动。

身后的管事也连忙停下了步子,好奇地往里头瞧去。

不知过了多久,缝合好了,血水也不再往外冒,且伤口也没有像寻常缝合那般血水四溅。

这缝合之术确实是有点东西在,也不知会不会像寻常缝合那般,会有发炎发脓的症状?

若是没有,说不定可用到军中,还能减少伤亡。

伏危包扎好周知县的伤口,两个衙差顿时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活动一下脖子时暼到外间的人,一惊,蓦然站起躬身行礼:“见过宗主。”

伏危转身朝周宗主也是一拱手:“见过宗主。”

周知县睁开了双眼,从床上站起,恭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周宗主徐步走入里间,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看了眼被包扎好了的伤口,再看了眼伏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