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子提起酒杯的手一顿,随即一口闷尽杯中酒。

是呀,他连自己的母亲和舅舅都约束不了,一次又一次被扯进泥沼中,却无法从其中爬出来,他这个世子确实不做也罢。

周宗主看了眼顾家的人,顾家大舅子被看得心虚,只得低下头。

从大舅子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妻子:“你所做之事,我并非一无所知,远的不说,你安插在二郎身边的那些人,我也心知肚明。”

在岭南,多番针对伏危的季校尉,在岭南大军回来后,便主动交代了。

郡公夫人踉跄地瘫坐了下来。

周宗主面向众人,道:“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估计诸位也没心情喝酒了,便散了吧。”

说罢,径直离去,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莫叔与伏危道:“明日再去拜访。”

说着,也随着周宗主离去。

伏危转了身,对上彭城的李将军,拱手道:“今日豫章待客不周,还请见谅。”

李将军摆了摆手:“看了场戏,比舞姬跳的舞都有趣,算不上待客不周。”

今日见到豫章和武陵撕破了脸,倒也算是给了他们彭城诚意。

安静了许久,也无人敢去靠近郡公夫人和世子,甚至是顾家的人也不敢接近,最后为明哲保身,只得各自散去。

虞滢与伏危上了马车,来时两驾马车,但罗氏与大嫂,还有孩子先行离开,是以伏震也同坐一架马车。

车厢内,伏震呼出了一口浊气,开了口:“原先我也痛恨霍敏之,恨他狠心。但今日对他却只剩下可怜。”

“他以为回到生父身边可以过上荣华富贵的一生,却不想一直被利用。生父可以为了利益毫不犹豫推他出来做替罪羊,更是可以为了利益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今日我才确确实实见识到了霍善荣的可怕面目。”

伏危早在霍善荣想要他性命的时候,对这个人没有了半点的感情波动。

而他与霍敏之没有半分感情,是以没有什么感触,但却明白母亲把他当做儿子有二十年了。

纵使霍敏之多番作恶,母亲也恨,但今日亲眼看着他丧命,怎可能一点都不难受。

伏危与虞滢道:“你回去后,与阿娘好好说说话。”

虞滢点了点头。

安静了许久后,伏震问伏危:“豫章与武陵决裂,你可猜到武陵之后会投奔谁?”

伏危撩开帷帘一角,望出外头,徐徐开口:“他本就不打算真与豫章结盟,结盟不过是一个借口,他想做的是螳螂后的黄雀,当豫章真取得天下之时,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