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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仵作这人,像仵作又不像仵作。身上有死气,像是已经入土的人,沉沉的不起波澜,却又因出尘的气质,像天仙下凡历劫受难,委委屈屈,不沾半点烟火之气。说话时表情起伏轻微,但不似梁文先那种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表情,而像是从出生起就不会大哭大笑一样,不接地气,不染尘埃,缥缈又不真实。

沈情后知后觉,心道:“终于知道这熟悉感哪来的了。”

像她家乡崖州的一种节庆玩偶,各个都是天上请来的神,漆白了脸,穿着彩衣,五官精致漂亮,用线牵着,四肢能动,为大家撒花撒福,脸上却没任何表情,无心无情。

“昨晚有雨。”乔仵作小声说道,“我怕风雨从衣缝里钻进来,才作那种打扮,并非沈大人失礼,是我失职。”

“原来如此。”知他是因病不得吹风的缘故才把自己包裹那么严实,沈情眼神变得温柔,道,“我不了解缘由便先怪罪你失职,是我不对。”

小林村的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农夫,长须垂胸,因长期下地劳作,与京中的同龄官员们相比,至少要老上十岁。沈情见这种长相的老人家,总要软下声说话。

那村长惊讶于沈情的年轻,但官服名牌做不得假,听沈情是大理寺来复审李复杀嫂一案,很热情的带她去李复家。

“李复平日在村里表现如何?我观刑部呈上来的案宗,是说他经常提着家里的刀在村里四处游荡?还说要杀嫂?”

“是啊!这个李二子……李复啊,小时候好好一孩子,李家夫妇还特地送他邻村先生家中念了书,指望他好好念书出人头地,可这孩子不学好,竟迷了道,跑贼船上去赌牌九,越赌越大,最后债头要他白银一千两,不然就要捉了他去崖州做苦工,李家夫妇心疼小儿子,卖了田地换成碎银给了债头,可他却还要去赌,李家夫妇拦不住,当场气死了……”

“自萧成神宗起,昭阳京就禁赌了,李复去的赌坊在何处?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何不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