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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襄凝眸,他看见秦云盏的左半边脸上,那被百花丹覆盖住的可怕的胎记,一分一分的亮了起来。

是赤色的,宛若流淌的岩浆,在皮下搏动、蜿蜒。

他想起了苗疆最古老的制蛊匠人们说的话。

他们说蛊的本身,其实是一些灵力的种子,他们不像药石,只能在人体内存留有限的时间,只要人活得够长,终能被人体净化,排泄出去,蛊却能够种植于人的体内,与人共存,吸取人的一切摄入,它们会一刻不停的释放灵力,打破人体内的平衡,继而在人的身体表面形成许多外在的征象。

而终有一日,人的身体会装不下这些灵力,被蛊突破,最终成为一件破败的容器。

凤襄忽而有些神志恍惚。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一个苗女。

苗疆人以蛊文化为生,她的母亲也是一样,蛊与中原的丹丸技艺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些年,就有一位姓凤的丹修踏足苗疆,遇见了他的母亲,两人结琴瑟之好,生下了凤襄。

与中原的炉顶炼丹不同,苗疆人制蛊大多是土方,凤襄时常看母亲将一些草木虫蛇埋于土下或是放在陶罐里蓄养炮制,过一阵子便能变出许多花样来,那些丹丸浆液治病的有,剧毒的也有,不比父亲带来的那些精致盒子里装的药丸差。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母亲就放弃了这份儿制蛊的手艺不再触碰,原因只因为他的父亲不喜欢,觉得苗疆的古法土方肮脏低级。

没过多久,他的母亲便带着他与父亲一同东渡澜沧江,去往中原,他们住进了一间大宅子,母子也不再穿苗疆的衣裙,卸去了那些苗疆女人喜爱的叮叮咣咣的银饰,改穿上层层叠叠的厚重的中原女人的衣裳,佩戴沉重的珠玉钗冠,而他也一样,被迫开始学习中原的礼法,活进了一个拘束的框里,再不能像在苗疆一样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