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改男永远记得,她说:“妈妈,我疼。”
母亲说:“疼了好,疼了就长记性了。”
但是张改男不长记性,前前后后,十几天的时间里,她去学校多少次,母亲就拖她多少次。
最终张改男还是放弃了。
放羊的日子是很孤单的。
张改男赶着羊,从冬到夏,从春到秋。整个人晒的黝黑,她在放羊的时候,难得见一个人,从此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从10岁放到20岁,张改男偶尔会看到大路上,有走出去的人。
她一年级的某个男同学考上了师范学校,他走的时候,张改男在山上,看着那个男生一点点走远,越来越像一只蚂蚁。但是张改男明白,其实那个真正变成蚂蚁的人,是自己。
一年级的时候,我考了第一名,而他才是第二名。
即便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人家是师范大学的学生,过几年就能当老师了,而自己是放羊的羊倌,每天给羊接生,提防饿狼冲击羊群,跟好斗的头羊斗智斗勇,已经够忙的了。
每天回家的路上,还要想尽办法跟变态的邻居吵架。邻居说羊走过的地方,羊粪脏了他们家的路,所以不让她走。按着张改男的意思,上去一铲子,头破血流就完了,对付狼她都不怕,她曾经大着胆子去狼窝里掏出了一只小狼,摔死在悬崖上,作为对狼吃自己羊的报复,她能被一个老奶奶给唬住?
可是母亲不让她跟邻居起冲突,因为对方是长辈,而自己还要做人。要做人,就得委屈自己,就得忍。
张改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看上的是是同村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儿,那小伙儿也喜欢她。两个人眉目传情,闹得全村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