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办,”谢云书说,“十字街上应该有你们认识的人吧?”

“有啊,”钟佳明夹了一块捆蹄边吃边说,“租我家铺子的那家人就是一直住在十字街的,不过他们自己家在楼上,地方也小,做生意不方便才租了我家的门面,小书你问这个干嘛?”

谢云书抿了抿唇:“我对拆迁不太了解,但我看我妈做生意啊,是要做市场调查的。比如我妈在开公司之前,她几乎跑遍了虞山所有的纺织厂、服装店和加工作坊,哪家的原料质量最好,哪个风格的女装最畅销,哪家作坊性价比最高,她都了如指掌……”

祝君兰抬起头笑了,她虽然不知道她儿子为什么说起这个,但她做过的努力她儿子都知道,这让她比什么都高兴。

钟佳明停下筷子,看着他若有所思。

谢云书更直白地说:“房屋拆迁、土地征用,本质上也是一场交易,政府和开发商是买方,拥有产权的原住民是卖方,您就是这个交易里的居间人,现在知道了买方的需求和价码,那卖方的底牌是什么呢?”

“小书你的意思是,”钟佳明恍然,“我也该提前去十字街那里了解一下,那些原住民关于拆迁的诉求?”

谢云书笑着给他四姨夫杯子里又添了点酒:“防患于未然。如果一切条件都等上了谈判桌才摊开,那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

祝君梅和钟佳明的家离谢家很近,吃完饭后他们夫妻俩安步当车地走回去。

“一切条件都等上了谈判桌才摊开,那就没有回转余地了,功夫要做在行事前……”钟佳明反复咂摸谢云书这句话,忍不住赞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是相当有见识了!”

“你知道吗?”祝君梅把上次谢云书提出的“森女系”说给钟佳明听,虽然现在没有足够的资金打广告,祝君兰暂时没把这个概念推广出去,但这不影响钟佳明被惊艳到了。

钟佳明难以置信:“这是小书说的?他才十七岁吧?”

祝君梅肯定:“就是小书提出来的。”

“这孩子太聪明了!”钟佳明感慨道,“他这个话说得我觉得他才是我四姨夫!”

祝君梅被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拍了下钟佳明的脑袋,笑骂:“说的什么话!”

钟佳明也笑呵呵:“说你有个不得了的好外甥啊!”

————

海中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举行升旗仪式。

九月骄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带来不逊于盛夏的热意。

王府景递给谢云书一张纸巾。

“谢谢。”谢云书校服袖子挽到手肘,接过纸巾擦拭额上的汗。

“咱们班今天也太拉风了!”王府景憋着笑,小声跟谢云书说。

谢云书眼里也全是笑意。

有裴寂站在九班的排头,确实很拉风。

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刘必仁指着裴寂大声斥道:“高二九班的那个体育委员,啊?作为一个班干部,你不穿校服,还染发,你成何体统?大家都看看,都往高二九班看看……裴寂,我说的就是你!你嘴巴里嚼得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往高二九排头看,个子低的还垫高脚。

裴寂两手插着裤兜,金色的头发呲得好像笤帚一样,他歪着脑袋,在刘必仁冲他喊最后一句话时吹起了一个大大的口香糖泡泡,“啪”的一声,泡泡响亮得破裂,不羁得一比。

下面一阵骚动。

谢云书心说幸亏现在那部韩国电影《那小子真帅》还没上映,否则裴小狗还真有那范儿。

升旗仪式结束后,裴寂被刘必仁留在操场上挨训。

谢云书和九班的人一起往教室走。

“裴寂又被留那了,”王府景有些同情地说,“才开学第一天就被刘人屠训,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