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寿的这晚不用办流水,只有祝铁石的子孙还有兄弟姐妹到场,然而即便这样,祝家正中的堂屋和东西两间厢房里也全都坐满了人。

谢云书跟一群兄弟姐妹坐在东厢房,这屋里一共摆了两桌,每桌有十个人,他左手边是小舅家的表弟祝海洋,右手边是大姨家的表哥杨睿,齐小龙在他正对面,上来就把他面前的一盘捆蹄给转走,还冲他凶巴巴扮了个鬼脸。

“齐小龙脑子是不是有病?”祝海洋直翻白眼,“他八辈子没吃过捆蹄啊!”

祝海洋比谢云书小两岁,他是邹莹的儿子,理所当然跟谢云书关系最好。

杨睿和大舅家的祝海军是一伙。

齐小龙是个愣种,逮谁欺负谁。

五个兄弟自有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但他们以前并不是这样。

村里人都说祝铁石这块宅子的风水好,谢云书他们这一代正好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家家院落的围墙上都被计生办用白|粉刷上斗大的“生男生女都一样”,然而农村里谁家不想要个儿子,祝铁石的六个子女生的全是男孩。

谢云书虽然是独生子,但童年并不孤独,他小时候是跟堂表兄弟们一起长大的,上树掏鸟下河摸鱼,连同齐小龙在内,大家有好吃的一起尝,有鸡毛掸子揍也一起扛。

夏天的时候姥姥在堂屋的地上扯两张席子,几个男孩排排睡,大电扇吊在高高的房梁上转啊转,屋子的角落里薰着一种驱蚊草,散发出来的味道好像柠檬一样清新凛冽。

孩子们在大通铺上推来挤去地打着滚,一年又一年,后来随着他们父母的关系发生转变,孩子们的距离也拉开了。

谢云书夹了片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咬,他思索着上一代人是为了什么开始疏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