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兰不怒反笑,她走到祝君莲面前,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祝君莲:“三莲,你们两口子不就是想承包镇上车站的几条路线找杨松浩借钱才去死抱他大腿吗?我把话撂这,杨松浩要是能借给你们一个子儿,我祝君兰三个字倒过来写!”

祝君莲被戳破底细,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镇上的汽车站之前是公立的,不久前镇里才出通知要把车站内的线路承包出去,每条线路招标竞价,祝君莲和齐大海正在想办法筹钱,而家里亲戚最有钱的当然是做了多年包工头的大姐夫杨松浩。

祝君兰噙着最惬意的笑,说着最狠的话:“你也知道我现在有本事着呢,那你就硬气点,永远别求到我头上!”

祝君莲嘴角猛一抽搐,下意识就回嘴道:“你放心,我就是要饭都要不到你门上!”

祝君兰盯着她笑:“那你就好好记住这句话,我希望你的骨气跟你的嘴巴一样硬!”

“你们这都说的是什么话?当我和你爸爸都死了吗?”王玉桂耷拉下脸,“你们几个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就得互相帮衬……”

祝君兰朝王玉桂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王玉桂把到嘴的责骂全都咽了下去。

那一眼无波无澜,说不上愤慨也说不上失望,但如果说祝君兰走进这个房间里时还有一点柔软的情绪,那现在就真的什么都不剩。

走出堂屋后祝君兰微微一怔,因为办寿,祝家院子里的每个廊檐下都挂着红色的灯笼,谢云书站在一个灯笼下,手里上上下下抛着把钥匙在等她,金红色的光晕映照着少年漂亮温柔的脸,笑吟吟的。

兴阳村很小,从姥爷家到自己家只有短短的一段距离,谢云书把车子开得犹如龟爬,慢吞吞的。

农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雪亮的车前灯射进哪里,就像一把手术刀切开黑色的脏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