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当面对会持续性对生活造成影响的重要事件,人们要么莽撞,要么谨慎。

也就是直觉来做决定和逻辑来决定的区别。

我属于两者的中间地带,思考的同时,我偏向于直觉。

但直觉这种东西的可信程度,与玄学一样不靠谱。

看着千挑万选出来代替游戏社的烹饪社现状,我得出了如上结论。

在有不少其他社团可供选择的情况下,比起放学后直接回去的回家社,我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适合我待的社团。

就目前来说,小金他们百分之八十会参加游戏社,那么为了挤出社团活动的时间,他们与我相处的时间就会减少。更何况除我之外的人都在一个社团,他们之间更有共同话题,聊天也更容易接上话。

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参与他们活动的我,处境就很危险了。

这不只是接不上话的尴尬,而是有被排斥、被独立在团体的可能。

感情的加深是由印象的改变和共同的回忆塑造的,没有共同经历的我本身就比其他人要显得像个外人,再加上因顾忌不敢接话,久而久之,他们会下意识把我当做不可以说那些话题的人。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话题忽略问题。

人是很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或许用这个说法显得过于机警,但大部分人能分清可以说哪些话的哪些人。就像几乎没有人会初次见面就把自己最不能说的秘密宣之于口,那样与其说是神经太粗,不如说那秘密的重量值得掂量,是不是根本无所谓。

如果某些话本该说的没有说,本可以说的没有说,只能证明——在他眼里,你不足以取信,或者没有说的意义,说了也是白说。

事态一旦上升到信任,就是难解决的麻烦了。信任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时比任何感情都要坚定,远远超过被常常赞颂歌唱的爱情,但同时也比任何感情都要脆弱,在日积月累的小事里就能被消磨,且难以恢复。

失去可以沟通的信任后,被这个小团体抛弃也就可以预见了。毕竟通常来说,病变不一定会只发生在一处,神不知鬼不觉感染周围很正常。

我暂时还不想沦落到那样的境地,也没有想要离开这个距离感不错的团体的意思,更不想被在这个过程中会引起的失落等情绪困扰,所以做点准备以防万一是理所当然。

找社团是其中一环。

虽然我们没有参加同一个社团,但如果都是社团活动,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共同之处,比如颐指气使的学长学姐,笨拙天真的同级生之类。有了共同点,尤其是负面意义上的,更容易与人开启话题,形成同仇敌忾的阵营。

另一方面,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差不多,如果运气不错,我们偶然在校园里碰上再一起聊天,也能提升一些感情,增加一些共有的回忆,甚至能成为多年以后见面的谈资。

除了这层面的价值,社团本身也是不错的混学分地点,参加了至少比不参加要被老师特地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要好,那样还要多费口舌解释自己不是被排挤,也不是家里负担重,或者参加了补习。

相对的,我自觉对社团的要求不算高,只要是能随意应付或者在我能对付的范围内,然后事情少一点,主角少一点就好。

有这样的考量,我仔细思索后,选择了面前的烹饪社。

然后在踏入这间活动室的瞬间,为莽撞的选择感到后悔。

“不可能是我做的,我一直没有转身也没有往你那里伸手,你凭什么污蔑是我?”一个长相清秀的短发女孩气呼呼地反驳,瞪着她对面的男生。

“除了你这里也没有别人了,你这样演戏是不是太无聊。”对面带围裙的男生不以为意,挥挥手中的铲子,指着女孩,“而且我做的那么好吃,你会暗中下手一定是早有预谋。真是卑鄙!”

“都说了我没有!在那之后我的作品也不见了!犯人根本不是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心虚才把自己的东西藏起来,就是因为你不想让大家发现你做的东西不如我!”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地争吵着,四周围着一群不明所以的同学,看样子也搞不清状态,不敢冒然出头拉架。

听了几句后,我得知了具体的情况:这两人都是烹饪社里做甜品的一把好手,一个擅长传统的甜品,一个擅长西式甜品,在其他人口中不分高下各有千秋。平时因为所涉及的领域不同,他们交集不多,也没怎么说过话,所以也相安无事。

偏偏今天社团招新,两人各自作为招牌占据社团活动室一边招揽新的社员。有听说了两人名头的人慕名而来,仔细看过两边后,提出了一个极为尖锐的问题——到底他们之间谁才是这里名正言顺的甜品第一?

威胁到自己的名头,还是在这样被一群学弟学妹看着的场合下,自然不可能有人退让。

于是为了选出所谓的第一,他们现场开始制作甜品,并决定让这些学弟学妹选出真正的第一。也就是俗话说的料理对决。

到这里为止听起来像是以甜食对决为主题的漫画会有的剧情,如果不是我清楚这种比赛不常见,这时大概已经在思考转学了。专门磨砺厨艺的学校里,路人甲被拿来吊打的可能太高了。我可没有做别人剧情中因做不出好吃的就失魂落魄、不能自已的失败者的喜好。

此刻出现了让他们吵起来的重要转折。

——就在他们的比赛作品完成了之后,来不及给评委们品尝,一眨眼它们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第一个消失的是男生的试作品,然后是女生的试作品。仅仅几分钟的差距,让他们彼此怀疑,并且发生争执。

“我说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以身为甜品师的尊严保证!”最后短发女孩严肃着脸说道。

这样涉及某种具有自我认同的身份的保证显然很有威力,男生皱起眉思考了一会,勉勉强强相信了她:“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可以保证不是我做的。现在一直争论下去这场比赛也不能进行完,如果你还愿意,我们就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