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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渐苏将银针从夙隐忧的后颈中抽出来,夙隐忧的身子瘫倒在他手上。他抱着昏倒的夙隐忧,放到榻上。最后看了夙隐忧一眼,转过身去。

这步子没走远,又停下来了。

“渐苏……!”夙隐忧使尽浑身力气,冲破麻意将眼睛睁开,然而身体依然动弹不得。他从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声音,所有情绪饱含在通红的双眼里。

兰渐苏走回榻边,蹲下身。他握住夙隐忧的手,脸上展出一个笑。笑得温暖,不夹杂半点苦涩:“不要哭。”他说,“你不要把这个当作生离死别,只是短暂的分开。像白天你在屋里,我在外面游玩一样。你信我,我会回来见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会很久。”

夙隐忧不听兰渐苏的话。他在哭,不断地哭。他哑着嗓子,一遍一遍微弱地喊:“兰渐苏……兰渐苏……!”

花无亲自送兰渐苏下山。除非跟着山上的僧人走,否则没人能找到下山或上山的路。

下山这段路相当长,长到兰渐苏中途生了三次快要反悔的心。

只差一段路便到山门口。一路无话的花无,停下脚步,问兰渐苏:“施主,你当真决定了吗?”

他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兰渐苏稍愣了一愣。前面没有交流,他也弄不明白花无此刻问的是“当真决定回京了吗”,还是“当真决定揣着两个大馒头上路”。

直到花无又说:“若施主当真决定离开极乐巅,花无便再劝不得什么。”

兰渐苏这才弄清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望着眼前已不剩几里的山路,兰渐苏噎了一肚子的话。他不想走,也不想做任何决定。放着逍遥的日子不过,跑回去送死,谁乐意?但是——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该面对的命,无论怎么去逃避,怎么去欺骗自己,最终都要面对。”

他前世怕考试怕得要死,考试还是会来。考砸了怕挨打怕得要死,离家出走,在外面流连,回家还是要挨一顿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