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死心地在后面叫:“哎,你再考虑考虑!”

林然然砰一声把门关了。

那女人撇撇嘴,跟旁人咕哝道:“还没出嫁的大姑娘呢,养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孩子,看着像样儿吗?我还不是为了她考虑!”

旁边的女人道:“可别这么说。人家然然才多大,这豆豆多大了,谁会去嚼这舌根子。”

“哟,咱们不会,可保不准别人不会。”女人眉飞色舞地道,“最近单位里可有人传,这林然然以前在乡下就不安分得很,十三四岁就……啧啧啧。”

旁人懒得理会她,把自家菜盆子挪远了。林然然在单位可是一把手,又跟主任夫人好得穿一条裤子,自己可没昏了头要去得罪她。

林然然一进屋就忍不住冷脸,对着门外挥了挥拳头。打从豆豆跟她回家,林然然没少听见要收养豆豆的话。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年代人们对于“儿子”和“传宗接代”的愿望如此qiáng烈,甚至可以压过饥饿。明明自家那点儿口粮根本吃不饱,也要再往家里领一个半大小子。

就像那女人说的亲戚家,明明已经有三个女儿了,还想要把豆豆领回家传宗接代,林然然就忍不住一阵鄙夷。

豆豆和小景也听见了那女人的话,豆豆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然然:“姐姐,我会乖的,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对!豆豆在我们家好好的,gān嘛要把豆豆送到乡下去当儿子?”小景叉着腰,脸气得通红。

林然然把豆豆拉过来,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别瞎想,姐姐不是保证过吗?我不会把你送到乡下的,豆豆就是我们家的人。”

“真的?拉钩。”豆豆伸出小手指。

林然然伸出小手指跟他拉勾勾,拉完了又指使他们俩:“你们帮我剥蒜,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两个孩子可积极了。小景踩着凳子从门口摘了一挂紫皮蒜来,跟豆豆端着盆在门口认真地剥起来。林然然找出一些gān香菇泡上,把弄脏的菌子重新冲洗了一遍,然后也坐到门口一起剥蒜。

小景是常常帮林然然剥蒜的,豆豆学得也很快,三个人不多会儿就剥出了一大盆白白胖胖的蒜瓣来。

小景深深吸一口紫皮蒜的辣味儿,期待道:“姐,晚上吃面吗?我要就着蒜吃!”

林然然大笑起来:“你还吃上瘾啦?行,晚上姐姐给你们煮拉面吃。”

这紫皮蒜是林然然从北方弄回来的,味道特别冲。北方人喜欢一边吃面一边啃蒜,小景听了,也闹着要吃,没想到这一吃就上瘾了,每到吃面的时候就主动去剥蒜。

不过林然然和小秋都是南方人的胃口,吃面的时候顶多放一小点蒜酱,那生蒜的辣味儿太呛人,吃完后的口气也不清新。

林然然从面缸里舀了几勺面,加点盐和水和成面团,表面抹上猪油,用湿布盖上开始醒面。

看蒜剥得差不多了,林然然把两个孩子赶走:“你们下楼去接你小秋姐姐。她去参加学校的腰鼓队这会儿该回来了,路上经过杂货铺,打一斤酱油回来。”

林然然的空间里有很多酱油存货,可家属楼里人多眼杂,林然然时常让小秋小景去打块豆腐,打瓶酱油的,免得让人怀疑她家酱油怎么用不尽。

等小景拿了零钱和豆豆离开了,林然然就把房门锁上,进了空间。

洗gān净的菌子倒进盆里沥gān水分,撕成片。林然然切了一些青红辣椒,金华火腿丁,还拿了一包茶gān也切成丁,泡发好的香菇攥gān水分,也切丁。又拿了一个擂钵,把一包香香脆脆的炸花生米倒进去捣碎。

大锅烧热,倒入小半锅素油,等油烧热后把菌子倒进去,滋啦一声响,原本饱满的菌子被油炸得渐渐缩小发皱,颜色变得焦huáng。各种各样的菌子在油里滋滋啦啦地响,香味混合在一起仿佛产生了化学反应,爆炸式地香,冲人脑门。

林然然贪婪地呼吸着这香气,又把菌子捞出来沥油,把白白胖胖的蒜倒进锅里,又是不同于菌子的香,霸道地占据了感官。等白白胖胖的蒜炸成gān瘪的金huáng色,再倒入青红辣椒,金华火腿丁,香菇丁,反复煸炒。

最后再倒入菌子,生抽、料酒、蚝油、糖,按照比例一一放入,味jīng是不需要的,菌子本身就是最鲜美的调味。等所有食材都变成了差不多的深褐色,油润发亮时,再倒入茶gān翻炒。

林然然的胳膊有些疼,炒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停手,额上挂了汗。满满一大锅材料只剩下小半锅,油已经完全浸入食材,深褐色的酱看起来油润发亮,比外头黑漆漆的酱卖相好多了,而且那股香气十分富有层次,勾着人的馋虫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