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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林西言对一腔父爱大概全都倾注在了这一刻。

林西言怯生生地跟陌生的父亲,踏上的北上的旅程。他从前熟悉的一切都要被割舍,他要再一次融入一个新的家庭。

林文海离婚没多久就再婚了,很快又有了新的儿子。林西言被接回家那一年,小儿子已经比当初的林西言还要大了。林温在家作为受尽宠爱的独生子养大,自然很难接受一个凭空出现的哥哥,为此还哭闹过好几次。

林西言的奶奶也早已经被接去s市养老,再见林西言时已经不再恶言相向。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她还自以为一碗水端平,对两个孙子都很好。她甚至偶尔还要怪林西言不会说话,很不开窍,一点也不会孝顺老人。

世上的伤害大抵都是如此,施暴者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受害者却还要裹挟着心底的伤痛前行。但凡不能大度原谅,都要被指责不懂感恩,斤斤计较。

“都已经过去了——”

林文海时隔多年再见到林西言那天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也给林西言以后的生活定下了某种基调。只是林西言尽管比寻常孩子敏感一些,却也没有立刻就明白过来。后来,才慢慢意识到林文海的这句话其实已经把林西言漂泊无助的那几年轻轻带过了,他辛苦打拼才得到的幸福家庭不容许存在不幸。

北上的那个清晨。

林文海带着林西言,在车站旁的一家路边摊里吃了一碗馄饨。那大概是林西言此生对父爱最深刻也是最具像化的理解,具体到那个清晨里混合着烟草的氤氲气味。

出乎意料地令他安心。

大概是某些情感的触动可以共通,也不知怎么昨晚陆时煜给他缔造的安全感就和记忆里的场景重叠了。他或许没有立刻想起那个时候,但是却下意识地想要确认这种安全感。

别墅里的女佣向来不跟林西言多话,只把食物端到桌上,摆好餐具就离开了。她的动作和说的话都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却还是有着无形的压迫感。

林西言不知道这一碗馄饨究竟是一种警告还是试探,只好一并都往坏了想。他怕自己太过害怕会手抖,因此拿起餐具时动作很慢,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把勺子拿到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