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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淳瑛求之不得的好事,她却高兴不起来。

“您会回来的,对吧?”淳瑛沉默了半晌,问道。

巫师将目光移向远方。他很难面对淳瑛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也不舍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美丽的地方。

“当然,”月光下巫师的笑容略带苍白却又真真切切,“我们会再见的,我保证。”

巫师大人不会说谎,淳瑛心道。她看着他上马,向前已踏出几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巫师不敢回头,那两个字是随着加快的马蹄掀起的疾风飘来的。

“问粟。”

1842·夏

淳瑛坐在木屋的桌前,桌上是那本陈旧的《论语》。

两年前,她和父母为了避免引起族人的恐慌,隐瞒了巫师离开的真相。她戴上他的面纱,穿上他的黑袍,模仿他的声音,接受族人的供奉。

无数次的卜卦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问粟不会回来了。

书架空置处仍然堆满大大小小的折纸,每一个都写着他的名字,祈求他能够平安。

“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6”

她已渐渐能够理解他的决定。闭眼回味那些故事的时候,孔夫子朦胧间竟有着一张与问粟分毫不差的脸。

1876·冬7

“妹子,那头怎么吵吵嚷嚷啊?”老妪双眼昏花,听力也不似当年了,只听远处敲锣打鼓,很是热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您还没听说呐,大嫂,”稍年轻一些的女人挨近她说,“最西边那家不知怎么管教的孩子,大冷天的偏偏跑到山里去玩,一不小心跌落了河里,又不通水性,愣是把巫师大人给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