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池里的荷花都开了,红白相间的花蕊花瓣,映衬着翠绿欲滴的荷叶,站在池边远远地望过去,赏心悦目。

若是配上美人观荷的场景,便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让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生怕出声惊扰了这恍若仙境的美景。祁景煜走近时,便是这么想的。

容泠坐在河边的亭台中,似乎是在望着池中的荷叶出神,一袭雪白的长裙,点缀着几缕墨色山水,如墨的长发束起,由一支青玉簪子草草地穿过,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成了一副精致的画卷。

哪怕是相识了几个月了,祁景煜都会时不时地被她惊艳到,从而潜意识地想要将她珍藏起来,将一切美好的都捧到她面前。难怪会有什么“一骑红尘妃子笑”,若不是他自认为定力好,怎么可能逃得过这样的冲击呢?

不过,美则美矣,若是像瓷器一般易碎,便不值得投入什么感情了。祁景煜一开始选中她是因为眼缘,随后稳固的宠爱则是因为起了兴趣。

他不是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昏君,他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一时兴起也好,心动也罢,都是要在他的掌控之内,可以收放自如的才好。

容泠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眼里流过一丝惊讶,随后不紧不慢地起身,一举一动皆是浑然天成的优雅。

“皇上怎么到这里来了?”容泠语气随和,不像是妃嫔与皇上,倒像是寻常好友之间一样。

祁景煜向来对那些规矩束缚不以为意,倒是更喜欢她亲近一些的样子,闻言心情更是好上加好,温声道:“来找你的。看你出神了好一会儿,在想什么?”

容泠目光平静,也不回避:“想起了从前的事。”

“说来听听。”祁景煜与她一同回到亭台之中,相对而坐,饶有兴致道。

容泠顿了顿,回忆了一番对她而言太过久远的往事,缓缓道来:“母亲喜欢荷花,父亲为此在庄子上的小池塘里种了许多,每到夏天,荷花盛开,远远望过去便是心旷神怡。”

“可我十岁那年,意外落了水,从那之后便再也不敢靠近池边了。”容泠神色淡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细节都已经模糊了,连当时噩梦一般的恐惧都像是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她只隐约记得水漫过口鼻,勉强睁开眼时的酸涩和眼前的模糊。

祁景煜没有说话,他身为皇子时,这样的事情再寻常不过了,众多仆役围绕的富家子弟,若是落水,定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存心陷害。

不过能令她记了这么久,定是有些不寻常之处。

果然,容泠继续道:“那件事看上去只是一场意外,家里的妹妹不懂事,乱跑不小心撞上了我,两人一起落了水,可是那栏杆却是被人动了手脚,形同虚设。”

“大家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撞上我,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可她一个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同归于尽’似的事?除了害人害己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栏杆的事只查出了表面,处理了几个下人,背后的却是怎么都挖不出了。到这里还不觉得怎么样,顶多是对方手段更厉害一些罢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