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的年龄,甚至还会背几首古诗,普通话讲的也好,可园长那时候问他记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爸爸妈妈是谁,但是他总说不记得了。”

说到这儿,于盛的眼神忽然有些瑟缩,半晌,又冒出精光来,“但我知道,他什么都记得。”

许佟澜略一挑眉。

“那天我就在栅栏旁边玩儿,我看见有个女人把他带来了福利院的门口,”于盛压低了声音,像是有些幸灾乐祸,“那个女人和他说‘忘了妈妈吧’。”

“我开始以为那小豆芽儿没听明白他妈的意思,才笑着答应了他妈,后头看见他妈走了,他忽然一个人蹲在那儿哭,后来还和园长装糊涂,我就知道,他当时听懂了。”

许佟澜忽然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他是不是有一条狗?”他忽然问。

“什么他的狗,”于盛说:“那就是条野狗,身上脏兮兮的,长毛粘的眼睛都见不着了,指不定带着什么病呢。我们都嫌它又恶心又丑,只有林时安傻不愣登地相信那是条漂亮的宠物狗,还天天抱着他睡——”

许是许佟澜的眼神过于锋利,于盛下意识收了声。

“抱着他睡?”

于盛嗫嚅着嘴唇,忽然觉得眼前的小龙虾有些刺嘴。

“你如果撒谎,”许佟澜说:“我会让你后悔。”

于盛咬着下唇,开始后悔自己为了几百块钱外加一顿小龙虾来了这场鸿门宴。

“他来这儿没几年,眼睛里长了一圈绿环,配着他那张白生生的脸怪渗人的,像是妖精,那会儿就更没人理他了。”

“没人理他……还是,欺负他?”许佟澜步步紧逼。

于盛干脆一咬牙闭上眼,车轱辘似的语速飞快:“就我们欺负林时安的时候他吃不饱,那狗就带着他去扒拉院子里头的果子吃,我说实话了你可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