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行了一礼退下了。不过片刻,水就送了上来,陆君衍去了屏风后洗浴。
在水声之中,谢华晏对垂灯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尔后低声急促道:去查查,世子爷今日去了哪些地方,明个儿告诉我。
谢华晏唇畔的笑容掺上了三分冷意。
不仅仅是酒香。陆君衍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许多种脂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而其中最为明显的,是一股清香淡雅的茉莉香。
垂灯点头应是。
谢华晏拿起一把剪子,理了理烛芯。
她倒是很好奇,究竟是哪一朵精致美丽的茉莉花儿,勾去了陆君衍的魂?
烛光明明暗暗,谢华晏的神色也有几分晦暗不明。可待到陆君衍沐浴出来,谢华晏又换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她迎上去:时候不早了,安歇吧。
她一身家常穿的裙裳,浅淡的合欢红,绣着精致的蝶戏牡丹图样,一头黑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只错落有致地缀了几颗大些的南珠。在昏黄的烛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温婉可人,像是位标准的贤妻良母。
陆君衍浅浅一笑,应了声好。
二人一同睡下。
他们的头顶是瓜瓞绵延红罗帐,身上盖着百子千孙绸面被,隔间一座整块白玉雕就的、请大兴寺住持开过光的送子观音端坐在高台之上,俯视下方烟雾缭绕的香烛,眉眼慈悲。
他们一个在想哭得梨花带雨的胡秋月,一个在想那朵尚不知名姓的茉莉花。
大抵,这是这世上最最有趣的同床同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