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炼丹炉里除了火种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金丹,没有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这其实是必然的。这火是三界至刚至阳的焪火,连观音的杨柳枝都能烧却,莫说是铜皮铁骨,就算是纯仙之体只凭肉身也难以抵御。更何况贺榕本身就是最易燃的榕木。

许多人围着玄沄,絮絮说个不停,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在这三日里,他空乏的经脉自主吸收着天地灵气,运行周天,大部分外伤和内伤都不治而愈。

是啊。他原本就是万里无一的天生仙体,若不是走火入魔心魔缠身,寻常的邪煞又怎能伤得了他。

可是他什么都没了。

不。贺榕不会就这样没了。说不定他只是躲进dòng府里闭关,其他人寻不到他,对,正是如此。

玄沄浑浑噩噩站起身,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浮月岛。他在贺榕的dòng府外徘徊许久。一遍遍用神识感应着,搜索着,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才颤抖着踏入dòng府。

这dòng府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摆设,都是玄沄jīng心挑选的。他本身对外物淡泊无欲,但偏偏在布置贺榕的dòng府时上了心。因此这dòng府里即使主人不在,灵气依旧纯净活泛,不染纤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可是而今,这钟灵毓秀之所却让玄沄感到浑身发冷,好似体内埋着一块内藏硝火的寒冰,随时都会轰然炸开。

为了稳定心神,玄沄来回走动着。他很少进入贺榕的dòng府,因此这才发现那孩子几乎没怎么动过这里的摆设。一切都和玄沄最初jiāo给他的一模一样。而且他的私物极少,基本上只有文房四宝和书籍灵符一类。

玄沄从贺榕的塌下搜出了一把木剑。这柄木剑玄沄曾经见过,贺榕有一日曾抱着它来到浮月岛的舞剑坪。玄沄唯恐剑里的金石利气伤了他,于是很明确地告之其不适习剑。贺榕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并未多说什么。直到现在玄沄才恍然惊觉,那孩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那份空白如今变作了一场bào雨,劈头盖脸地砸在玄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