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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松景园里,原正洒扫的下人都停下手里活计,小心翼翼凑到树荫下踮脚窥望,挂着“归愚斋”匾额的书房内传来惊心动魄的裂石碎瓷声,每响一下,站在房门外的小厮观亭就要缩一下脖子。

响到第十声时,他扇了自己一大耳刮子:“让你长了根长舌妇的舌头!”

都怨他,好好的提什么和陶家结亲,惹起这场祸事,书房里的金玉古玩怕是被那小祖宗砸得稀碎!回头清算起来,头个遭殃的就是他这近身亲随。

“太太,您小心脚下。”

大丫头夏冰的声音响起,伴着一串匆促脚步声,穆家老爷穆清海和太太赵氏闻风赶来。穆家的独苗,又是大病刚醒,可不能再有闪失。

揪着观亭问明缘由,穆清海尚未发话,素来以涵养著称的赵氏已经忍不住剜了观亭几眼,这才向穆清海道:“这门亲事原就门不对户不对,要不……就算了吧,咱们多赔陶家些银两,将这婚事退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穆清海打断。

“说要结亲的是你,如今要退婚的也是你!”穆清海年过四旬,唇上修着两撇漂亮的八字胡被气得直颤,连发妻都怨上了。

他这气倒不是因为退婚难办。穆溪白知道婚事的第一时间便已来寻他要求退亲,那时他尚端着架子,本就看不顺儿子作派,这还不借机敲打他?于是削了儿子一通,嘴里没同意退婚,原想憋儿子几天,哪知这混帐东西还闹上了!

穆溪白越闹,他就越不想遂儿子的意。

“都是你宠出来的忤逆子!闹!让他闹去!还能闹上天不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岂同儿戏?他都多大了?功不成名不就也就罢了,连家也不成,镇日吊儿郎在外面厮混,这满佟水城哪户人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告诉他,这婚不退!”穆清海越说越大声,非要叫屋里的人听得清楚不可。

屋里果然安静,暂时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