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对不起里面有种公式化的决绝与冷漠。

乔小沐咬着下唇:“既然这枚耳钉如此重要,关系一个帝国的生死存亡,你当初为什么要送给我?”

当初?他想送就送了。

因为是自己从小就得到的东西,因为那晚月光的蛊惑,因为这枚耳钉需要指定的人才能取下……从那时起,他心里就有了贪恋,凭借这枚耳钉,他和乔小沐的缘分就永远也断不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其实就隐隐的有为了乔小沐抛下一切的冲动,他不想回国,不想为了一个可笑的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去打响争夺皇位的战争,从而生灵涂炭。后来邵成的刁难,反而成了一种成全般,让他名正言顺的安慰自己放弃。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可以不要皇位,可是,不能不顾自己父亲的生死,虽然那个人很多时候都在利用自己。

稍一沉吟,言初说,“因为你当时跟陛下在一起,陛下喜欢你,就绝对会护你的安全,也就间接保证了这枚耳钉的安全。就算言止越把我抓回去也无所谓,不通过这一关找到你,他一样得不到密匙。”这是一个最势利最自私最有心机的说法。

乔小沐听了就笑了,“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为了我的安全才给我这粒耳钉的,你不是最常说只希望我平安快乐么?那你完全可以说,因为只有你才能取下这枚耳钉,而耳钉的记忆体必须要活体才能供养维持,所以我如果不小心被言止越的人带走了,你可以及时地确保我的安全……”

言初背在身后的手在颤抖,可他还是含笑截住了乔小沐的话:“我不能骗你,沐沐。”

乔小沐终于忍无可忍的冲他喊了出来:“你到现在还好意思说你不能骗我?你什么时候没骗我了?你的身份在骗我,你送我个礼物也在骗我,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也是骗我的!所以就如你说的,是我凑上去勾引你的,是我自己犯.贱,所以我自作孽不可恕对不对?”

言初沉默着,静静的看着乔小沐,面上的表情似是有些哀伤,却不知道有没有同情。

乔小沐也和他对视着,最后抿着唇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取走吧。”

言初伸出手,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颤抖,略微低着头,弯着腰,一只手捏住那小巧可人让他无数次轻轻含在唇间吮吻的耳垂,另一只手扣住后扣。他能感觉到乔小沐温热清浅的呼吸,那么近的拂在脸上,他也低低的呼吸着,却缓缓的开始将后扣往后拉扯……

一切都很平稳,很平稳,他想,乔小沐或许甚至感觉不到耳钉正在被悄悄的取出。也感觉不到他的心痛和不忍。

可就在耳钉轻巧又稳定的分别从前后落入掌心后,乔小沐却突然踮起脚,一口咬在了正言初没有戴耳钉的那只耳朵上。

这一口像是咬在了言初心上,其实并不重,却疼的厉害。

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能感受到她那口细米牙齿的形状,他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她说:“我恨你,言初。”

她好像要咬走他的血肉。

可她并没有,在言初手颤抖的握不住耳钉,湛蓝色的宝石坠地的一霎,乔小沐已经姿态完美的退后,微微眯着那双波光潋滟的猫眼,笑道:“再见,太子殿下。”

说完,便转身,从刚刚进来的那道门大步走了出去。

她背影消失的那一刻,言初的天倾然崩塌。

心口疼的像被最锋利的武器狠狠捅入,毫不留情地慢慢搅动着,可言初面上却还勾出了笑意,越痛,那笑就越深。缓缓蹲下身,拾起那枚坠落在地毯上的耳钉,小心翼翼的捻起,再攥入掌心。言初死死的闭了下眼,将耳钉动作麻利地带上后,站起身,以一种轻松的笑容重新面对邵成:“陛下,如果没事,我想先走了。”

“等一下。”刚刚很完整的目睹了那一幕的邵成,微微一笑,喊住了他。

“莫非陛下还有什么吩咐?”言初挑眉。

“你觉得西容皇宫是进来就那么容易出去的么?殿下?”邵成站起身,一样的长身玉立,和言初站在一起,只觉赏心悦目,“或者,你觉得北临现在很好进去?你不惜余力的要去赌命?凭借这个密匙,你当然可以主动去找到言止越的手下,让他们护送你回国。因为言止越要的是活的你,和有活力的密匙。

可是,你想必也清楚,以言止越的手段,不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你自己的命不在乎,你父王的命也不在乎么?如果不在乎,又何必回去?躲起来,或者干脆当我的将军,毕竟我很欣赏你。”

他说的对不起里面有种公式化的决绝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