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个故事还是很俗套的:

萧蘅原本有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在他五岁时父亲意外身亡,母亲是家庭主妇,大学毕业就结了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只能在一家货运公司从事简单的文职工作。工作期间认识了个货车司机,可能想着好歹是个依靠,就跟这个司机同居了。

同居没多久货车司机就开始赌博,一开始是打麻将,后来渐渐就变成什么都堵,数字也越来越大,还不上钱了司机就躲外地去,留下萧蘅和母亲在家担惊受怕,应付高利贷。这种日子过了六七年,萧蘅十四岁的时候,萧妈妈终于受不了了,有一天她把萧蘅寄放在邻居家,又做了好多饺子包子什么的冻在冰箱里,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据说一开始还有写信,上初中的萧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门卫那里等邮差送信,可是渐渐地信也少了,后来也就没了。至于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小助理打听不出来,但顾昭雨多少能猜到一点。

狠心的父母有个特技,就是爱画大饼。他们总是把自己说得诸多苦衷,把未来描画的绚烂多彩,他们的蓝图越壮阔,就说明距离实现越远。

萧蘅是怎么从满怀希望,到一点点失望,到现在提起母亲,脸上就只剩下冷硬的线条的呢?他看着文档里的一张初中毕业的合照,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萧蘅——他比现在至少能矮二十厘米,整个人又小又瘦,所有的孩子都在笑,只有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很迷茫。

萧蘅在楼下看电视,只听得见很轻很轻的电视声,萧蘅的声音一点都没有传来。

顾昭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移民加拿大的时候,顾昭雨可能也是那么大。她想带顾昭雨去加拿大,可顾昭雨说什么也不肯。

他是主动放弃了和母亲的相处,但却有人想求也求不来,只能日复一日地在门卫处等,等到最后心灰意冷。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看下去——后面的内容跟他猜到的差不多,萧蘅跟着货车司机生活,他身上的伤有些是司机打得,有些是收债人打的,司机自己不敢去应付收债人,就经常留萧蘅自己在家应付那些人,邻居时常听见他们家里传来动手的声音,等人走了跑过去一看,桌子被掀翻了,电视机在地上屏幕碎了一地,萧蘅的身上一定是有某个地方淤青、红肿、或者滴答着血的,有时候是脸上,有时候是鼻子,最吓人的一次小腿都打断了——萧蘅本来是学校里的体育特长生,跑步的,后来也跑不了了。

这一切当中的最后一丝好消息就是:萧蘅和这个男人之间并没有实际的监护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