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炀回头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他见过这个表情，第一次和詹姆斯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说违心的话伤害一个人，故意把他推得远远的，是保护不了他的。没有人，能铸造出完美的象牙塔，如果，他还在你面前的话，别等失去之后，再拿无数日夜去后悔。”

方觉炀开门的动作一顿，他感觉到詹姆斯的话中有话。身后一句哽咽，随门落上的瞬间一同破碎消散，

“为，为什么就不试试呢……”

·

苏念抱着打包好的食物和水端坐在武装车内，旁边是持枪的保镖，对面坐着顾晓东一切准备就绪。

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陪丽娜，苏念最多的时间是去研究室配合实验，而方觉炀除了上次“配合治疗”之外，并没有再来一个找过他。虽然对他本人没什么影响，但是他看得出每个人都对这个实验格外看重。可是现在，苏念只想回到本来的生活，他会把工作辞了，再把丽娜接到身边，这样……

“方总！”

沉重的铁门被打开，男人一身劲装上了车。依旧是那样冷木的表情，珀金的双瞳本是暖色却泛着寒光，光是他的出现就让整个车厢的空气一滞。

苏念从方觉炀上车开始视线就只盯着地上的金属板，丽娜左看看右看看，刚要出声就被顾晓东抱进了怀里。

“丽娜，我们来玩个游戏。哥哥不说话，你也不说话，成功的人出去了就会有奖品，好不好？”

丽娜乖巧地点点头，一双紫色的大眼睛还在好奇的看来看去，但已经把小嘴抿紧看起来是不打算说话了。

方觉炀坐在最靠近驾驶室的位置，侧着头观察车外的情形，包裹下凸起的肩部肌肉绷紧，是时刻备战的状态。

车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按计划，撤离一共分为了三条路线。第一条是主要人员撤离，第二条则由詹姆斯带着实验人员撤离，至于第三条和第四条则是沾满了气息的实验人偶主要负责引诱。撤离一共需要一天，因为地上天间的暴露他们必须撤离到另一个城市的基点再逐批次返回原点。

昏暗的车厢和密闭的空间无法直接知道时间，按照手表的提示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丽娜已经进入熟睡，就连顾晓东都有些昏昏欲睡。苏念看了一眼还守在窗边的方觉炀，起身缓步走过拍了拍他，“换我吧，你去休息。”

“不用。”

苏念没想到方觉炀会拒绝的那么干脆，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吞进肚子里。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闷响，苏念已经坐在了方觉炀对面的小板凳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只是方觉炀的明显慌乱，只不过一眼就错开了。

好在方觉炀没有再出口赶人，苏念也干脆的观察起了窗口。这个窗口装了夜视玻璃，且进行了加厚，里面的光线不会透露出去，外面的景象却很清楚。偶尔有几只类狗盘旋，车子就会自动进入缓慢模式，本来对面组织放进来的都是这样半机械的东西，他们在车上装了几只类狗的仿生芯片，类狗便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每当类狗盘旋过来的时候，方觉炀的注意力都在苏念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心跳和血液的流动在明显加速，甚至可以清楚看见在脖颈上有一滴汗没过锁骨，滑入深处。

外套被轻轻罩在身上，熟悉的大地清香扑面而来，与眼前刻意保持距离且躲避视线的人截然相反，是带着温度的。

“晚上，降温。”

“谢谢。”

苏念低头看了一眼外套却不打算自己用，将它拿下过去盖在丽娜身上。等他回到座位，座位上又多了一件叠放整齐的披肩，苏念见过这个，是他们一起住的时候买的。

方觉炀见他看着披肩不坐下，也意识到了什么，只在苏念投来视线的时候佯装闭目养神。

坐下时，苏念又瞥见一个热烈的视线，一看是光头正亲切的对自己比划着什么。应该是他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放过去的吧，随即投过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光头比划了半天不知道嫂子看懂了没，见对方的眼神柔软了些也比了个ok。

目睹一切的方觉炀感觉太阳穴突突的，敏锐地捕捉到苏念再次投来的视线，只能继续屏紧呼吸。苏念的目光停留在方觉炀脚边一个组合型的军用包，他很少看到方觉炀会带那么多东西，而且不管挪到哪里都会放在脚边，一时不免有些好奇。

方觉炀单眼悄悄看向对面，苏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脚边的包裹上，顿时心念一动，藏在包裹后面的脚尖轻轻一顶，最外端的包裹便露出绑在尾端看似装饰的同款披肩，而另一个用来挂披肩的钩子很明显是空的。

方觉炀回头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他见过这个表情，第一次和詹姆斯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