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周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继续当个哑巴还是跳出来指着他爸鼻子骂不要脸。

听起来两个都不太美妙。

那个女人风情万种地送了男人一个晚安吻,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离开。冯周他爸心情还算不错,哼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把烟头丢在地上,也向单元楼走去。冯周听着他俩确实都走了,才慢慢撑着膝盖从车后站起身。他晃动着蹲麻的腿走到一地没踩灭的烟头前,默默地看着在黑夜中闪着橘光的烟蒂。

这些烟蒂就像泥泞里长出来的橙色小花,卑微又脆弱,好不容易挣扎出一丝希望,可只要踩上去一脚就会被抹杀掉最后一点光亮。

楼道里的电梯意料之中地停在四楼。他盯着毫无感情跳动数字的红色显示屏,有些不想面对那个“家”。

那真的算家吗?一室素白,阿姨定期来喷消毒水清洁卫生,没有一抹亮色,映入眼帘的全是白,白和白,就像医院里的无菌病房。每天早上醒来只有他一个人,晚上回家直到睡觉也只有他一个人。冯青青在忙不完的课题和会议里连轴转,医院比这个屋子更像她的家。

之前冯周本来以为周万金也在忙着搞事业,今天才知道原来周万金情场事业一把抓,哪边也不耽搁。

牛逼坏了。

他越想越气,对着电梯厢侧踢了一脚。金属板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皱着张坑坑洼洼的脸看着他,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字——苦大仇深。

电梯再次回到四楼,冯周整理好心情,面无表情地打开家门,被惨白的灯光晃得皱了下眉。

冯青青坐在沙发一侧,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脱下的白大褂。她抱着手臂倚在沙发背上,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正脱衣服的周万金,酝酿了许久才问出第一句话:“你干什么去了?”

周万金把外套搭在衣帽架上:“我陪客户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