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对陆桑北咬伤的部位进行了处理,切十字切口用负压吸引器吸出毒素,但他已经出现了头晕恶心、视线模糊的症状,最要命的是,抗蛇毒血清一向非常紧缺,医院的抗眼镜蛇毒血清恰好没了,只能向同市各大医院借,用了最快的速度仍然等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蛇伤专家终于携血清来会诊,做皮试、给他注射进去。

等到他脱离危险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了,深蓝的天空像幕布似的,林增月就坐在他的病床前,眼眶红红的,嘴唇干燥,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来回摆弄十个手指头。

见他醒了,少年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端了一杯水,陆桑北注意到他的指尖用力到发白,透明的水面微微泛起涟漪。

右手还肿着,于是他用左手接过水,喝了一点。

林增月又端来一碗南瓜粥,他依旧用左手去接,姿势不太方便,少年忽然挪远了一些,用汤匙搅了搅,舀了一勺抵到他唇边,也不说话,就那样定定看他,意思不言而喻。

就这样无言的,他第一次吃到儿子喂的饭。

全程都是安静的,没有人打破这种莫名怪异的气氛。

高秘书敲敲门走进来,关心询问了他的身体,又详细讲述了白天的情况,蛇已经被消防员抓住交给林业局放生了,其他的怎么做、怎么和上下级交待会议缺席还要听领导的指示。

陆桑北倚在床头,深呼了一口气,才有些疲惫地说:“哦……有选择性的、呈现吧。”

高秘书立刻心领神会,于是经过他细微的加工,性质就变成了“区委书记以身犯险,解救被毒蛇围困大学生”的英勇事迹,虽然蛇就是大学生恶意放的,虽然大学生就是书记儿子,但这就是选择性呈现没被选择的那一部分。

陆桑北对他的做法还算满意,指尖点点桌面:“做戏做全套,免得演砸了收不了场。”

高秘书表面应和着,心里却暗自叫苦,和领导穿同一条裤子也挺难的,犯罪未遂的明明是人家的儿子,他还得跟着包庇,费心费力不说,要是这事捅漏了,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陆桑北第一个就找他算账。

男人忽然扭头朝林增月道:“小乖,和高叔叔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