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爷爷心里有数,如果美源真的存在你报道的那些问题,不需要媒体多加宣扬,我也会清查!”
“爷爷……”乔南动了动嘴,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稍后,邵至公结账后带乔南离开。
司机将车停在电视台大楼外,乔南推开车门准备离开,“等等。”
司机把车门打开,邵至公拄着拐杖下来,吩咐司机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竹篮。
“咱家的枣子都红了,我尝了尝今年特别甜。”邵至公提着竹篮上前,乔南立刻伸手接过,并且拿起一个枣咬了口,“哇,真的比去年甜。”
“谢谢爷爷。”
“乖,拿去分给同事们吃。”
“好。”
乔南提着竹篮走上前,抬起右手帮邵至公将围巾裹好,“变天了,您出门要记得加件外套。还有啊,降血压的药一定要按时吃,不能任性不听医生的话。”
“爷爷记住了,听南南的话。”
“嗯。”乔南用力应了声,没敢回头,一溜烟跑进电视台大门。
司机打开车门,邵至公望着乔南跑远的背影,眼眶渐渐湿润。
这么懂事的孩子,如果是他的孙女该有多好。
午休时间,电视台顶楼没有人。乔南提着竹篮走到扶栏前,才敢一点点抬起脸。
染着几许寒意的风把她的长发吹乱,乔南只觉得脸上凉凉的,她抹了把,掌心一片湿润。
竹篮中的冬枣颜色鲜红,个头大小也基本一致。她眼前忽然出现爷爷坐在板凳中,一颗颗挑拣冬枣的模样,他嘴里一定还在说:“这个枣子红,一定很甜,给我们南南吃。”
“唔!”
乔南仰起脸,用力咬住下唇。她不想哭,可为什么眼泪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顶楼没有人,只有呼呼的风声。她把竹篮放在一边,终于能够不加掩饰的发泄情绪。
“为什么?”
她双手握住栏杆,用力弯下腰朝着远处呐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风声卷走她的眼泪,同时也带走她的质问。
直到喉咙莎莎的疼,乔南才收了声。
“很多时候,我也很想问为什么?”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乔南惊愕的转过脸,立刻皱起眉。她怎么忘记这里也是宁璇的地盘呢。
“你,你……”乔南语塞。
宁璇脱下高跟鞋,赤脚走到乔南身边,一把将她拉坐到地上,抽出张纸巾给她,“诺,擦擦脸,哭的丑死了。”
汗!
乔南赶紧低下头,丢脸!
递给乔南一罐可乐,宁璇瞥眼她身边的竹篮,挑了挑眉,“可以吃吗?”
“可以。”乔南把竹篮举到她面前,得意道:“我爷爷种的枣,可甜了。”
宁璇捏出一个大的冬枣,嘎嘣一声咬了口,“啧啧,真的很甜哦。”
“那是,我爷爷种的啊。”乔南抱着竹篮,自己也拿起一个,美滋滋的吃。
“切!”宁璇撇嘴,“那是你爷爷吗?人家不都说你不是邵家的女儿吗?”
乔南撅起嘴,“你是故意惹我不高兴吗?”
“我是实话实说。”
“那你把枣子还我。”
“……”
这么多年,宁璇还是第一次碰见乔南这样性格的女孩子。看似弱小,却坚强的令她害怕。
“乔南,其实我很佩服你。”宁璇长舒一口气。
“佩服我?”乔南不信。
仰起头,入目的只有蓝天白云,宁璇蓦然一笑,“如果我是你,我遇到你的这些事,也许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噗——”
乔南被可乐呛到,捂着胸口瞪她,“呸呸呸,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
须臾,乔南抿唇笑了笑,道:“你知道吗?我胆子小,我怕死,所以我才不得不活下去。”
“呵呵……”
宁璇望着她的眼睛,“我也是,我爱美,我怕疼,你说要从这里跳下去得摔的多疼啊,肯定丑死了!”
“哈哈哈,对啊,太丑了!”
她们背靠围墙,同时望向天空,“所以,无论遇见什么事,我们都要活下去,哪怕人生真的很艰难。”
“嗯,哪怕人生很艰难。”
乔南沉下脸看着身边的人,“宁大小姐,是我的人生很艰难,你跟着闹什么?”
“宁大小姐?”宁璇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整个湖城人谁不知道,我这个宁大小姐是假的,是装的,是陪宁沉睡觉换来的?!”
“你们……”乔南瞬间八卦起来,“你们两个人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宁璇潋滟红唇微勾,在乔南面前毫无隐瞒,“我所有的第一次都只能是宁沉,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哇塞!第一次呀!
乔南双眼蹭蹭放光,她要不要再爆个头条?
“第一次能够跟喜欢的人多好。”乔南垂下脸,心情顿觉失落。
她的第一次……
“好?”宁璇凄然的笑了笑,“连你也认为好?看起来真的是我不知足喽!”
她明亮的黑眸每次在提起宁沉时都会黯然失色,乔南不禁怀疑,他们之间也许真的有外人无法理解的问题。只是她到底是个外人,不好介入太多。
“宁璇,你生活的开心吗?”
这个问题,宁璇沉默一分钟后才开口,“我每天睁开眼睛,可以有满满衣柜的最新款衣服选择,搭配每套衣服的首饰可以不重复。出门有名贵轿车接送,家里有佣人伺候,花园别墅随便住。甚至我想当女主播也不需要被潜规则上位,更没有人敢同我竞争!如果这样的生活算是好的话,那我应该很开心!”
“呃……”
乔南不自觉皱眉,这些生活她挑不出不好来。可是她还是习惯每天睁眼挤地铁,下班跟同事逛街吃饭,每天为跑新闻累的满身臭汗。
说不出为什么,只能说那是她想要过的日子。
“乔南。”
将可乐罐丢进垃圾桶,宁璇伸手把她拉起来,“你很好,至少在我见过的人里,你是唯一能过得随性的人。生活艰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生活不在你的手里。”
“……”乔南一时无言。
从顶楼下来的电梯中,宁璇一直沉默。乔南几次想要说点什么,也没想到话题。
叮——
电梯门打开,乔南突然想起什么,把手里的竹篮递过去,“宁璇,你带点冬枣回家吃。”
她刚刚说枣很甜。
宁璇慢慢转过身,瞥眼乔南手里的竹篮,道:“如果我拿这个回去,你信不信明年宁沉能让电视台大楼外面全都种上枣树?”
噗!
那副画面太搞笑,乔南立刻把竹篮收回来,“那还是算了吧。”
见她脸色发白,宁璇悄悄弯起唇,眼底闪过一丝坏笑。她伸出手从竹篮中抓了一把枣,朝她摆摆手,“这些够我吃了,谢谢啦。”
电梯门重新合上,乔南也捏起一颗枣塞进嘴里。哎,那个宁沉又帅又有钱,怎么宁璇好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呢?明明他们两人那么般配?!
唔。
眼前忽然出现郁锦安那张脸,乔南整个人都泄了气。也许每个人都有外人无法理解的苦楚,那些看似表面的风光,无法取代内心的痛。比如她和郁锦安,又比如宁璇和宁沉。
傍晚,邵家。
今晚餐桌上,气氛不同寻常。邵至公端坐在红木椅中,半天都没有说话。
邵钦文同妻子对望一眼,冯馥茫然的摇头,表明并不清楚老爷子怎么回事。
不多时候,邵卿停好车进门,“爷爷,爸妈,我回来了。”
“卿卿。”冯馥急忙迎上去,在女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邵卿敛眉,拉开椅子坐下,“爷爷今晚好严肃。”
“开饭!”邵至公一声令下,佣人们动作麻利的将晚饭摆上桌。
“我今天见过南南了。”邵至公突然开口,众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