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华紧绷着身体,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不敢告诉苏初珍,那个男人看上去像极了他在书中看过的野人,他周身血腥气十足,偶尔看向洪左的目光就像饿狼看着白兔一样,充满了食欲。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恐怕那个野人不仅想杀了洪左,更是想——吃了他。

赵天华的视线在那野人果露在兽皮外的肌肉,虬结有力,硬如磐石,身上伤疤累累,全是跟野兽撕打后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赵天华心里虚的很,他根本就没那个本领跟野人相抗衡。

突然,那野人尖锐的目光扫视着这边,他的眼睛带着浓重的煞气跟杀意,嘴巴像野兽受到威胁那般微微龇起,露出泛黄的牙齿,左右两边的牙齿更是像野兽一样的尖锐,能够轻易撕咬下新嫩的皮肉。牙齿间还残留着红白相间的东西,赵天华非常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才会胃部翻滚,整个人都处在惊颤之中。

他死死地捂住苏初珍的嘴巴,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胸前,不让泪流满面的她发出一点声响。

野人可怕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似乎没发现什么东西,又收了回去,赵天华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汗水浸湿了一般,虚弱无比。

苏初珍拽着赵天华的胳膊,指甲控制不住地深深刻入他的肉里,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洪左死死地盯着她的模样,他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呜呜咽咽着,求她救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希望的光亮,亮的她忍不住扭开了头,不敢在看。

“天——天华—他在求我们!怎么办?怎么办?”苏初珍努力压低自哽咽的声音,她眼里的泪水根本就无法控制,不断地汩汩流着。方才野人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她也明白了,那人将洪左五花大绑的原因,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不安,绝望,翻滚的情绪侵袭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所适从,只能痛哭流涕,却又不敢放声,只能无声抽泣着。

赵天华不断地亲吻着苏初珍的脸,努力告诉她,也像是不断地在说服自己,“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很想救他,可是没有办法,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那个野人的对手。如果我们冒冒失失地出去,我们两人的下场跟洪左是一样的。我们不是不帮,只是无能为力。”

苏初珍的眼泪烫伤了赵天华的脖颈,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目光在触及到洪左绝望而怨恨的神情时,忍不住撇开了眼,对不起,兄弟,我也想活下去!

洪左呆呆地望着树林方向,双目毫无神采,有的,只是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的崩溃与绝望早就在亲眼见到野人割下他的大腿啃食而消弭殆尽,尖锐的疼痛从伤口出传播到他的大脑,从最开始的大腿,到后来的手臂,再到胸口,牙齿啃咬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皮肉被一次又一次撕咬下来的绝望,全都渐渐消失在他空洞的目光之中。

他的头一歪,灰色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树缝那儿,污浊不堪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在他的身上,野人正埋头大吃着,一边拿刀剖开他的胸膛,一边抓出那火热的心脏,嗷呜一口,鲜血直流。野人发出呷呷呷地声音,嘴边全是血迹,狼吞虎咽的模样让苏初珍再也受不住地崩溃尖叫出声。

赵天华也处在惊骇恍惚之中,根本就来不及捂住苏初珍的嘴巴,只能绝望地看着野人提起刀,血腥十足地往他们的藏身之处走来,一步一步,就像死神的步伐。

——这或许就是他们见死不救的下场吧!赵天华恍惚地想着。

那栋深棕色的哥特式建筑,跟白欣在昨晚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一只乌鸦站在顶端发出哑哑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天空,带着几分不祥与恐怖之色。

白欣呆呆地站在那儿,有些不敢置信,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