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本来还在犹豫要实在不行就等下一趟算了，姚星已经一拽他的胳膊，带着他从前门挤了上去。

最后门堪堪关上的时候，贺祁被挤得只有一只脚能舒服地放在地上，另外一只脚几乎算是半踮着。好在他个子高，所以头能露出来，不至于被闷在人群中。

但这也足够让贺祁难受了。

其实姚星刚才有句话还真没说错，他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坐过公交车了，尤其是很久没坐过这么挤的公交车了。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姚星。

姚星其实应该要比他更难受一点，因为姚星个子没他高，身边的抓手又基本上都被那些先上车的人给抓完了，贺祁可以轻轻松松地抬手扶着栏杆保持平衡，姚星就只能举着胳膊奋力地握紧头顶的栏杆，以便保持平衡。

贺祁抬手，轻轻把她握住扶手的五指掰开，然后在姚星不解地视线中，淡定地把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你抓着我吧，会稍微轻松一点。”

姚星有点怀疑：“你确定你能站稳吗？你要是站不稳的话，到时候万一一个急刹车，咱俩可是会一起摔倒的。”

姚星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关心他，但表情里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你自己摔倒了没关系，可别带着我一摔倒”的意思。

还是这股熟悉的没良心的调子。

就跟贺祁当初去女生宿舍给她送东西，她直接给他装不熟一样。

不过好在贺祁已经习惯了，而且还在顷刻间找到了应对的方法。他直接反手抓住姚星的胳膊，淡定地问道：“那要不我抓着你，你来抓栏杆？”

姚星：“……”

在司机一个急刹车之后，姚星到底还是伸手抓住了贺祁的胳膊。

贺祁后来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姚星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他一手抓着栏杆，一手任姚星抓着，算是给姚星圈出了一个安全圈，不至于让周围的人挤到姚星。

姚星哪怕之前跟姚越一块出门，也没享受到过这种被保护的姿势。

事实上别说姚越了，就算她再小一点，她跟爸爸姚远山一块出门，姚远山也不会这样护着她。

所以姚星被贺祁这么眼珠子一样护在胸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

不过她很快眨了眨眼睛，把这点酸涩的情绪给压下去了。

等这点情绪下去以后，姚星很快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她现在这么站在贺祁面前，抬眼就能看到贺祁的下巴，平视嘛，就看到贺祁的胸口，低头……算了，还不如抬头。

她后来索性转了个身，全程看着车窗外面飞驰而过的树木，度过了公交车上的这20分钟。

其实她本来想着等到了下一站人稍微少一点，就换个地方去抓一下座椅，但事实上一直到书店，她都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不过还好贺祁一路都站得很稳，姚星之前担心过的会摔倒的问题，并没有出现。

等下了车，姚星才发现自己把贺祁的衣袖都给拽皱了。

贺祁不仅很少搭公交车，他也很少逛书店。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作为一个学渣，要是有事没事就跑来逛书店，那才叫奇怪。

姚星显然是书店的常客，因为她进入这样的场所显得非常的自在。

贺祁跟在她身后，陪着她一层一层地慢慢逛上去。

有时候碰到姚星想看的书，姚星就会直接停下来，然后或倚着书架，或直接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这个时候，贺祁就也在旁边席地而坐，随手拿本书边看边等姚星。

贺祁一早就发现了，很多他之前不耐烦干的事情，跟姚星一起的时候，就会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比如挤公交车。

再比如逛书店。

兜里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提示有新消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