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⑧章—2

再后来读《红楼梦》,晴雯撕扇,有样学样,也把祖父那扇子撕了个大豁口,母亲气的拿扫帚狠狠抽他,说:“好歹也是长辈留下来的东西,你个败家玩意儿!”

惋惜归惋惜,一柄破扇子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最终好像是扔了,要么就是并旧家具一起卖掉了。

——白先生收一只妖,扇面上就多一只燕子。

原来是那样一柄扇子,现在才知道后悔莫及,晚矣。

白金有片刻晃神,旁边已经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白先生,跟这种不要脸的妖怪,废话什么!”

司藤听到了,也不恼:“白先生,你开扩音,我跟诸位道长打声招呼。”

白金只觉得她言语清晰说话斯文,温温和和提个要求也让人不好回绝,没顾上细想,伸手就揿了外放。

先前众人气归气,怒火终归是找不到承载,手机一外放,突然间所有的发泄都有了出口,每个人都几乎是目眦欲裂了,恰好藤毒在这一时刻又是一波发作,皮肤到肺腑都像是热油煎过,丁大成是北方汉子,脾气尤为火爆,操起铜算盘就向白金刚刚放下的手机砸过来,白金心说完了,这手机铁定报废了,哪知道丁大成突然惨呼一声,捂住心口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颜福瑞后知后觉地反应迟钝,怒气冲冲说了句:“我手机!打坏了你赔!”

司藤笑声不绝,顿了顿柔声说了句:“各位道长暂且息怒,这藤毒固然有个发作的大限,但是平时若想不受折磨,就记住不要乱发脾气,要心平气和,多想想开心的事,也可以听听戏曲,读书写字,闭目养神,如果像刚刚那位道长那样动不动就要抄家伙,那可大大不妙,平白落得我看好戏,疼的可是各位道长。”

众人悚然,忽然想到:此话不假,大家中毒以来都愤怒叫骂喊打喊杀,个个痛的死去活来,其中以丁大成脾气最爆,痛的又最狠,难道真如这妖怪所说,要平心静气?

不管是真是假,马上拿来试试,于是每个人都赶紧捡生活中最舒心的事来想,又不断提醒自己切莫动气,一试之下果然奏效,胸中那口气渐渐顺了,丁大成倒地的时候,皮肤上狰狞交错布满藤状青筋,这时也慢慢消下去了。

这头原本闹哄哄像个磨刀霍霍的菜市场,这时分,居然安静地像是午夜空无一人的禅堂。

司藤说:“这就好了,耳根清净。

大家都心平气和,客客气气聊点事情不是很好吗,泼妇一样撕扯叫骂,或者打个头破血流,总是不体面的。”

明明始作俑者,居然说的跟好心劝架的和事佬一样,这得多厚脸皮才能做到?

一干人想气又不敢气,只能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到。

事发时,只有白金和颜福瑞在屋外,免于中毒,颜福瑞多少有些愣头青,和司藤的谈判沟通,全落在白金身上,他尽量很有技巧地去接司藤的话:“说起来,还要谢谢司藤小姐手下留情。

当时屋子内外都封住,这下毒的分量稍微重一重,只怕现在一屋子都是死人了。

能杀而不杀,司藤小姐是有要求的吧?”

司藤并不正面回答:“那头都是哪路高人啊?”

白金见众人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也就把在场的门派介绍了一下,司藤礼数周到,都道了句“久仰”,只是在听到麻姑洞时,略一沉吟,问了句:“当年麻姑洞的沈翠翘仙姑,仙寿几何啊?”

这话问的突兀,白金莫名其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银灯冷冷回了句:“我太师父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司藤哦了一声:“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

沈银灯气血上涌,想说什么,恨恨攥着衣角忍住了,一边的苍鸿观主看在眼里,心头跳的一突:这司藤跟麻姑洞应该是有过不快,那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