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⑦章—6

单志刚整天都在这里进进出出,这审美,得歪到哪里去啊。

等了好大一会,都不见秦放出来,司藤有些不耐烦,走到门边催他:“秦放?”

奇怪,秦放站在一个类似家常摆放的神龛面前,一动不动。

又叫了他两声,不见回答,司藤觉得有些异样,索性走到他身边。

这神龛居然是隔层的,前一层是关老爷,不过瓷像被砸的只剩半截了,碎瓷片混在翻到的香烛之中,鲜红纯白,倒是对比鲜明。

后一层……

后一层的墙面上缀了绿色的小灯泡,可能电源外接,一直在亮,幽碧的颜色一晃一晃,把秦放的脸色衬地有些吓人,最里面的一面有一张年轻女孩儿的照片,诡异的是咽喉和四肢的部位都摁了铜钉,又有细细的锁链拖到里龛的四角,每个角上都挂了铜锁。

这手法……镇妖?

压鬼?

连个符咒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路江湖术士的招摇撞骗,司藤皱了皱眉头,又仔细看那张照片,女孩儿年纪不大,眉眼间有些熟悉,她一定是在哪里看过……

想起来了,秦放的钱包里有的,这是……陈宛啊。

秦放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根根把摁着的铜钉拔出来,每拔一根,神色就森冷一分,最后把照片取下的时候,陈宛咽喉和四肢那几个部位,只剩下了圆形的孔洞。

他伸手去抚那张照片,好像这样,就能把孔洞的边缘抚齐一样。

公司有两三个业务同事陪着单志刚,笔记本电脑和网线都接进来了,还像模像样地汇报工作:“单总,恒亚这次活动,首先是道具制作周期不够,其次是长途运输,时间不定,不方便我们包线路包月……呀,秦总过来了。”

从进了病房开始,秦放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单志刚身上,也不去理会其他人:“大家都出去一下,我跟单总有事情要谈。”

这几个人都是前一天去过单志刚家的,约略明白秦放要跟单志刚聊什么事,虽然八卦心思大起,但还都是心领神会的一一离开,出门时看到司藤,都有些怔愣,司藤听到他们低声的窃窃私语。

——老板新女朋友吗?

未婚妻不是刚出事吗?

这也太快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谁知道是因为有了新人旧人才出的事,还是旧人出了事才有了新人啊。

——老板就是老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之前那么久都单身,一旦不单身,换得走马灯一样……

司藤把门关上的时候,觉得似乎有必要跟秦放说一声,陪床的这几个,还是辞了算了——只跟她照了一面就想像力如此丰富,之前在单志刚家看到的那些,才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就当没看见”,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看到秦放回来,单志刚还挺高兴,但后来发现他脸色不对,又冷眼冷语往外赶人,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还是找话跟他说:“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这两天出事,安蔓的后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火化了吧……对了,他们说是接到你的电话才去我家的,你怎么会知道……”

秦放掏出那张照片,把正面翻向单志刚。

单志刚猛地住口,脸色嘴唇几乎是在瞬间变成苍白,白的那么过分,以至于司藤好想掏出口红,给他的嘴唇上色,然后对他说:“来,笑一个。”

在这件事里,她固然是有些同情秦放,但更多的,是为妖的乖戾和偏激般的幸灾乐祸,她想起七十七年前,在上海那个倒闭破落的华美纺织厂里,那个女人对她说:“你不懂,你又没有感情。”

感情?

你是指人类脆弱的掺杂太多美好想像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