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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杜望之离开之后,屋内的静默又维持了相当的一段时间。

许久,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口。

“那可是封后的——”

这话没有说完,就被旁边人一脸惊骇地捂住了嘴。

所有人只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但所有人都不敢说出口:那可是封后的规制!

那位主君知道,传旨的杜仆射知道,礼部上下也知道。

待到大典那一日,百官也会知道。

而不知道的……

或许只有那一位而已。

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咬了牙,“如此行事、实在有悖天道,我等既为人臣,就该行劝谏进言之责!”

只是这话刚刚落,就听外面一阵行走间盔甲碰撞的声音。

但凡经历过乱世的人对这动静都不陌生,就算是这佑安城早已安稳了数年,这声音还是瞬间唤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正惊疑不定间,通传的人仓皇跑来、语无伦次,“门口……大、大人,门口好多……将士!”

却也不必他再传报什么,那一个个披坚执锐的黑甲将士已经进到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为首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施了个军礼,“谭大人,诸位大人。”

谭尚书看着已经将礼部衙门团团围住的士卒,勉强控制住僵硬的脸色回礼,“敢问娄将军,这是作甚?”

那将领脸色不变,“临近大典、诸事繁杂,礼部尤是。大将军命我等来此,谭大人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将士们就是。”

哦,原来是来帮忙的。

……个p啊!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方暇很快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答应了一个麻烦的差事,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麻烦到这种程度。他还没有走马上任呢,就有一个非常非常复杂、无比麻烦的流程要走。

过来量尺码裁衣裳的人不知道来了多少趟,那真是从头到脚全都是高级定制,还要一遍遍地试一遍遍地改,让方暇深刻认识到了成衣均码是个多么伟大的创造性工作。

当然,要是单单只当一个毫无感情的人体模型工具人,他忍忍也就过去了,但他府上还来了一位专门的礼仪指导。方暇在这里三年时间,日常礼仪还没学得非常明白呢,就要被赶鸭子上架、学起了这可能一辈子只用一次的大典的礼节。

至于大典当天事项流程,方暇真是光听着就差点背过气儿去。

——这不是祭拜天地祖先,这里是把人送去见祖宗!!

让方暇松口气的是,来指点礼仪的礼官很快就认识到他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开始了对差生的宽慰,告诉他到时候每一步干什么旁边都会有司礼之人提醒,记不下来不用记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