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傅生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唯一的亲人,是辛辛苦苦一边创业一边抚养他长大的母亲。

如果姜衫告诉傅生,你们不分手,我就不接受治疗了,傅生会怎么选择呢?

大多数都会选择安抚母亲吧,如果放弃了母亲,就算放到网上也会被万人唾弃。

须瓷问完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这么逼问傅生?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我,我随便问问……”须瓷避开傅生的视线,慌乱地站起身,“我去洗澡……”

他还没走出一步,就被傅生伸手拉进怀里拥住。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或许我会把她送进医院里,找人二十四小时看护,强行治疗,也或许会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孝义和私情本就很难两全。”傅生抱着须瓷闭上眼睛,“她该为她的人生负责,我也该为我的人生负责。”

傅生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可对须瓷来说已是足够,只要当AB选项出现在傅生面前时,他不是被放弃的那个就好。

遑论姜衫已经死了,再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抢走傅生。

傅生是他的,永远都只能是他的。

须瓷挣扎着转了个身,把脸埋进傅生胸口,泪水浸湿了傅生的衣衫。

傅生不欲让他继续陷在过去不好的回忆中,转而换了个话题。

“白老师他谈恋爱的时候把工资卡上交了,我昨晚在你睡着后数了一下,我的卡有点多,境内境外的都有,你可以替我保管一下吗?”

“……”须瓷带着颤音嗯了一声,傅生给出的这些东西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而他是一个饥肠辘辘的流民,根本无力拒绝这动人的诱惑。

傅生低头亲了一下须瓷的发顶,开玩笑道:“那我可以打个申请吗?每个月的零花钱可不可以比白老师多一点?”

这话自然是说得玩的,那两人在一起好些年了,资产根本不分你我,想怎么用自然就怎么用。

不过白棠生工资卡上交了倒是真的,据小道消息说他就一张银行卡,直接给了乌柏舟。

“本来就是你的……你随便用……”须瓷声音很低,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怎么还在哭?”傅生抱着人站起身,“现在才九点不到,后面的时间你就打算这么哭过去?”

须瓷打了个哭嗝:“你做你的。”

他哭他的。

“……”傅生好笑道,“眼睛都要肿了,明天早上他们一看,还以为我今晚对你有多过分呢。”

哄了好一会儿,须瓷总算平息了,安静地趴在傅生肩上不说话。

傅生抱着须瓷坐在浴缸旁边的小凳子上,开始给浴缸放水。

水和怀里的身体一样温热,傅生望着水的漩涡,想着那个躺在墓地里的女人。

他这辈子注定无法让姜衫满意了,他身上流着那个抛弃姜衫的渣男的血,幼时成绩虽好但总不听话地贪玩,高中先违背姜衫“不能和差生交朋友”的意愿认识了须瓷,随后高考报了自己喜欢的导演专业,而没有选择金融。

姜衫不相信感情,于是希望他和能合作伙伴家里的千金联姻,哪怕不恩爱,相敬如宾也好,但绝不能像她自己当初一样,不顾一切地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狗男人走到一起,最后一无所有。

可傅生照例没有遵守她的意愿,在高三那年的暑假,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喜欢上了和自己同性别的须瓷,他想把他带回家,好生惯养着。

可他知道姜衫不会同意,于是他隐藏了须瓷的存在,连身边的朋友都没有说,除了徐洲谁也不知道他们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