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辂车

东风徐徐,吹得人心旷神怡。

听着赵懿懿惊慌失措的声音,顾祯的目光微微向下,落在皇后那娇媚的面庞上。杏眸含雾,双颊晕粉。

赵懿懿怯怯地看着他,疑心他没听清楚,便又说了一遍:“陛下似乎弄错了,这不是妾身的,是陛下的车架。”

顾祯神思微顿,脑海里骤然一片空白,退出去朝外一看,青质重舆、车身绘以瑞兽,左侧垂悬着绘了升龙纹的十二长旒。悬在车前的十二銮铃,随风轻响。

很显然,这是他的玉辂车,而非皇后的重翟车。

他方才急着将皇后抱到车中,全然忘了,这是他的车架。

见他久久不说话,赵懿懿将脑袋探出来些许,急切道:“陛下,妾身现在过去吧,还来得及……”

不过小半会的工夫,仪仗已然就位,众臣工也陆陆续续列好队候着。

看着外边严阵以待的众人,顾祯眼皮子一跳,猛地将她给重新按了回去,低斥道:“安分些,是想叫众人都知道么?”

赵懿懿有些无措:“那妾身……”

“行了,好好在里头待着。”顾祯浓黑的眉微拧,眼中似有几分懊恼与燥意。

正当她想问自个坐了这玉辂车,那他该去哪时,却见得下一刻,顾祯亦是弓着身子,进了车内。

“陛……陛下。”赵懿懿磕磕巴巴唤了他一声,身子下意识朝旁边挪了挪,给男人腾出位置。

看出她心里头想的什么,顾祯瞥去一眼,淡声道:“怎么,你莫非想叫朕走路去?”

赵懿懿想说可以去坐她的车架,转念一想,叫朝臣们见着陛下进皇后车架,这似乎愈发奇异了。

她小声嘀咕道:“陛下可以骑马。”

话音甫落,便见得皇帝那双凤目微觑,一贯温润的面庞染上些凌厉,气势凛然地压低眉眼,朝她望了过来:“先农坛位于南郊,路途遥远,皇后对朕,可真是没有半点怜惜啊。”

细碎的气流拂过耳畔,赵懿懿面色陡然一红,压低声音说:“妾身只是一时口快,并未真心想让陛下骑马前往。”

顾祯哂笑了声,继而收回视线,将身子轻靠在隐囊上。

其实从洛阳城到先农坛,也不算多远。他年少时也曾去过漠北,随军出征时,亦有为了赶路,三天三夜未曾合眼过。

这一小段距离,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这次是亲耕礼,而非出城游猎,他自然不能不顾仪态打马而往。

赵懿懿靠坐在右侧,瞧瞧拿余光去打量身畔的男人,俩人处于这样一个幽闭的空间内,彼此的心跳、呼吸都能隐约感受到。

脸上悄然爬了层燥热。

所幸这玉辂车为天子最高规格的车架,十分宽敞,即便是俩人坐在里面,也并不觉得拥挤。这是赵懿懿头一回进这玉辂车,心脏砰砰跳着,脚踝扭伤处不适地挪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