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心动

对你见色起意 令栖 3996 字 6个月前

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耿耿于怀三个学期了,还惦记呢?”

“输的又不是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抬眸,“拜你所赐,成绩上的一小步,成为了我人生的一大步。”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梁靖川嗓音略沉,懒洋洋地低笑了声。

“你没觉得自己特坏吗梁靖川?”许昭意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语气有点不爽,“考试前都在怼我,想battle到底啊?”

“是到老。”梁靖川掀了掀眼皮,忽然接道。

许昭意抵在他身前的手指顿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睫毛微微一颤。

battle到老,抑或是白头到老。

在她晃神时,梁靖川低头,毫无空隙地跟她纠缠了几秒。

“考试顺利。”

梁靖川懒洋洋地直起身来,湛黑的眼眸沉了沉。他抬手揉乱了她的长发,低缓的嗓音格外抓耳。

许昭意稍怔,直勾勾地看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他吻过的唇角。

“走了。”梁靖川微妙地弯了下唇角,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似笑非笑道,“再这么看着我,我会觉得,你是在向我索吻了。”

许昭意耳根一热,无声地推了下他的肩膀,“无聊。”

“还能不能行了,大庭广众呢,注意着点。”体委拍了拍桌面,似真似假地愤怒道,“单身狗都没人权呗?”

“聚众杀狗了,我要报警。”宋野在旁边跟他一唱一和,掐了掐人中,“我不行了,还是先给我打个急救电话,我酸死了。”

“行了行了,马上考试了,大家别闹他们俩了。”徐洋及时喊停,在一旁爽朗地笑了笑,“老徐不在这个考点,不能过来了,他让我给你俩捎个话,好好发挥别紧张,你俩永远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他轻咳了声,“还有个我个人的提议,等你俩考完了,咱们班聚会。”

促狭的调侃瞬间被逆转,新一轮的欢呼盖过了先前的起哄。

“大美二十班万岁!”

“祝川哥许妹凯旋!”

周遭或探究或羡慕的视线聚拢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参加高考。二十班的同学凑在一块,几十只手搭在中间,铿锵有力地喊出口号,气势气吞山河。

“加油,加油,加油!”

真的太他妈煞笔了。

许昭意怀疑自己被同化了,她竟然从这票人身上,看到了朝气蓬勃和意气风发。所以她拉着同样不耐烦的梁靖川,加入这场中二又幼稚的行为。

远处咔嚓一声。在盛夏的热浪中,微风徐徐而来,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和冰镇汽水溅出的虚白水雾,沁人心脾。

仿佛这一生的日升月沉、风花雪月,都在此刻定格。

你我的来日方长处,亦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

考场内格外安静。

今年的作文题目二选一,话题作文“青春”,和提供了一段寓言故事的材料作文。题目要求还是熟悉的“自拟标题,自选角度,确定立意,不少于800字”。

考生全神贯注地答题,除了笔尖扫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桌椅摩擦声,几乎听不到动静。

许昭意略微思量了几秒,提笔写下题目,《青春不朽,向阳而生》。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在方格纸上写下规定要求的文章。王尔德曾说,青春是唯一值得拥有的东西。但我不想写张爱玲的“出名要趁早”;不想写杜拉斯的“青春正好,及时行乐”;也不想写王国维的“一事能狂便青春”……此刻,只回忆我的青春。】

挺任性。

许昭意这次没有写中规中矩的议论文。也许是她骨子里轻狂肆意,也许是自愿考试没心理负担,反正她就是忍不住,想给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留下点痕迹——

二十班真的是她待过的,氛围最好的地方。

男生虽然特能闹,跟其他高中的学生一样中二,喜欢逞英雄出风头,平时也会打架斗殴进网吧,很幼稚。但他们护短,会一致对外,为班里的小同学出头。

女生会为一点小事弯弯绕绕,却也会因为喜欢共同的明星和电视剧成为好朋友。也许没人好得那么完美,却也没人那么坏。

老徐是个佛系的班主任,大概教语文的都看着清风正骨,明明家里有矿,但永远抱着土里土气小水杯,没什么存在感的站在附近,遗世独立。还有喜欢“长篇大论”训人的炫迈,漂亮到暴躁的灭绝师姐,拿着江苏土特产江苏卷“欺负人”的数学老师……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过了篮球赛、春游爬山、运动会、校园文化祭这么多精彩时刻,遇到了自己想执手一生的他,还有眷恋的人和事。

她的青春,和他有关,但又不止和他有关。

【青春也许枯燥,但我们向阳而生,不失落于生命之将老,不介怀于旅途之坎坷。即便再平凡的青春,也可以不朽。】

夏日的蝉鸣声声入耳,铁丝网上的野蔷薇开了又败,炙热的风卷起窗帘,放任烈日的一小束光悄悄溜入。刺眼,也明亮。

周围还有人在奋笔疾书,许昭意在试卷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此刻,交卷。】

-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整个考点乌泱泱的,十分嘈杂。被撕碎的书本纸片从顶楼飘落,风卷着它在校园上空回旋,像放飞了白色纸鹤,纷纷扬扬,好不壮观。

青春结束了。

青春,也刚刚开始。

二十班的同学提前订好了私房菜和ktv,平时不太爱凑热闹的老徐和其他老师都在。

私房菜那家店风格迥异,金属油漆碰撞出来的色调,进门的位置像上世纪的唱片馆,朋克风的装修,甚至有那种黑色脏标的盘,酷到没朋友,但遭到了老徐的唾弃。

家里有矿的人民教师老徐,推了推眼镜,抱着土气的小水杯在门口叹了口气,沉痛的表情让学生分不出来——

他是鄙夷年轻人炸裂的审美,还是鄙夷穷人寒碜的消费。

“老徐这种有钱人,根本不知人间疾苦,他上次请客消费五个零,正常人接受不了好吗?”宋野有点心肌梗塞,“我第一次感觉到,我跟老徐不是一个阶级。”

“请你清醒点,朋友。”文娱委员慢悠悠补刀,“你跟老徐不是一个阶级,不止体现在财产上,还有智商上。”

“……”宋野挽了挽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的?”

三分钟后,宋野被追的满院子跑,边跑边喊“姐姐饶命”。

“怂货。”赵观良吃鸡游戏瞬狙,抬头晃了眼,对自己同桌十分唾弃。

“你懂个屁,我这叫从心。”宋野边挨打边抗议,“我就是绅士风度,让着女同学。”

“你都快被女同学打死了。”徐洋摇了摇头。

许昭意趁着离饭点还早,回家换了个衣服才折回。她路上犯困,现在都昏昏沉沉的。

整个私房菜馆都被包了。

许昭意捂着后颈揉了揉,慢悠悠地上楼,铁艺镂空的在脚下“咔哒咔哒”作响。

刚过了拐角,她肩上一沉。

挺猝不及防的一下,许昭意的困意都被拍散了。